檐下风铃的碎片在风中飘荡着,夹杂着女人破碎的哭声,朝他涌来。
“当初舅父挟着祖母与一众家兵南下,后来国破城碎,大楷皇室尽数被屠戮,只剩下祖母肚子里的孩子,是大楷皇室唯一的血脉,舅父利用这个孩子,收编了大批楷朝余孽,创立归一阁,后来孩子出生,祖母自尽,舅父将这孩子奉为大楷最后的皇帝,在南边以归一阁为首,立下了伪楷朝政。”
说到这,裴晏危冷冷地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满是讥讽。
“他逃跑时是带着妻女的,为了维持谢家血脉的高贵,待我父亲长大后,舅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沈拂烟闻言,倏然睁大了眼睛。
那裴晏危的父母岂不是……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裴晏危继续陷入回忆。
“父亲懦弱易怒,母亲被教导成他的附属,自我出生后,舅父宣称大楷皇嗣绵延有望,要将收养的女儿也嫁给父亲,让谢家与大楷皇室的血脉牢牢相连,让谢家,成为大楷皇室背后的第一世家。”
说到这,裴晏危满眼讥诮地起身,盯着满山随风吹动的波涛。
“那一天母亲彻底疯了,她与红姑自幼一同长大,没想到自己陷进了谢家的罪沼,舅父还要将红姑也填进去。”
他轻轻笑了笑,伸手捻住一片红叶,随手松开在空中。
“那一晚,我看着母亲用烛台扎进父亲的脖颈,血就如同现在满山的红叶,随后,她将我推到院子里,将自己与父亲的尸首关在屋内,一把火将所有都付之一炬。”
沈拂烟无声地抱住裴晏危的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唯有陪着他,让他的手不要感到冰凉。
裴晏危反手握住她的手。
“整个谢家腐朽不堪,母亲解脱了,我的小姨红姑却没有,她在仇恨中被舅父掌控着,有时候想到我是母亲的孩子,会很疼我,有时又想到我流着大楷皇室的血,于是疯了一样地恨我。”
“现在,我要脱离归一阁,才是真正惹怒了她。”
说完,裴晏危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回凉亭。
他身上,陡然陷入一股与世隔绝的沉郁寂静。
沈拂烟正要开口,突然底下的林子里灌木丛窜动,禄新惊讶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