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危在昏暗中立了半晌,外头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一阵凉风倏然从堂前拂过,吹乱了他案上未用镇纸压住的纸张。
“玉儿,还不下来么?担心淋了雨,又要着凉。”
良久,他走到柜边,用沾满血的手拿起一支白烛点燃。
鲜血印在雪白烛身上,沈拂烟翻身入内,被那抹红刺疼了眼。
烛火被风一吹,摇晃在她的脸上,映出通红的眼眶与凛冽的神色。
裴晏危静静看着她。
她今日不施粉黛,一身劲装极其素净,却如此美丽动人。
他缓缓抬手,下意识想要触摸她沾着泪水的脸颊,却又被手上鲜血推了回去。
沈拂烟不断哽咽着喉头,酸意一股接一股往嘴里冒,她咽了又咽,最后苦着喉咙,颤声问他。
“裴晏危,你是谁?”
裴晏危沉默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上面有她自己绣的一双比翼鸟。
沈拂烟执拗地拉过他的手,他也全然无力地任由她拉着放入雪白帕中。
鲜血已经干涸,无论她如何用力擦拭,裴晏危的双手仍旧沾染着血迹。
待到一滴、两滴、三滴……
滚烫的泪滴落到掌心,融化了血迹,帕子终于擦出了一小块干净的皮肤。
沈拂烟抖着手,不停地擦拭着,到最后,裴晏危闭了闭眼,用力将她推开。
“我是谁?”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沈拂烟哭红的眼睛,嘴角弯了又沉,似是突然忘记了该如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