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烟淡淡抬眼。
这相府,进去时是神采奕奕的豆蔻姑娘,出来时是心如死灰的黄脸婆,这院子,骗着一代又一代女人像柴薪一般燃烧,任劳任怨侍奉公婆、生儿育女,直至成为一具骸骨。
好在她戳破了心中的幻灭,从里面挣脱了。
“宣文央在哪?”
门房支支吾吾,突然府中祠堂传来一阵敲锣打鼓之声,沈拂烟目光一顿,径直带着人走去。
只见宣家祠堂外的空地上,宣老夫人坐在上首,宣文央坐在一边,而许梦玉正带着辰哥儿磕头。
那日被裴晏危打断的纳妾礼,今日倒是又重新办了。
“拂烟?”
看见她来,宣文央眼前一亮。
“你收到我的信了?过去是我疏忽了你,你回来,我们俩好好过,再为我生个继承人好不好?我定用心待你。”
今日沈拂烟换了玉色暗金菱花纹的广袖外袍,配一条烟水绿月裥裙,发髻斜斜插着一支白脂玉簪,肌肤赛雪、端庄和婉。
宣文央看在眼里,不像以前那边嫌她寡淡,反而觉得她像是绿水中浮出的仙子,缥缈不似凡间物。
再对上一身水红衣衫,为了办礼而着浓妆的许梦玉,顿时觉得艳俗得紧。
他以前怎会放着这样绝色的妻子不碰?宣文央暗自懊恼自己瞎了眼。
许梦玉和庶子就跪在后面,他也敢这样大言不惭,真是鬼话连天!
沈拂烟避开他伸来的手,口吻冰冷:“我昨日同你来信商议和离分族谱一事,你未给答复,我只好带人上门。”
“你何时为我写了信?”宣文央一脸疑惑,正要继续问,许梦玉赶紧上前扯开话题。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拂烟竟敢直接带人上门闹。
“沈大小姐,既然已经和离,你带人闯入相府是何意?”
许梦玉的心怦怦直跳,生怕沈拂烟拽着写信说事,那她岂不是暴露了。
“贱妾乃是仆籍,你没资格同我说话。”
沈拂烟淡淡看了她一眼,扭头看向宣文央。
“请族老改族谱,签完和离书我立即走。”
宣文央不肯:“拂烟,我们之间再没可能了吗?是你一直瞒着我能书擅画的事,若让我知晓,必不会那样对你。”
沈拂烟勾起一抹冷笑:“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求娶我时,口口声声说着喜爱我这份将门女的率真活泼,与其他只会弹琴画画的女子都不一样?你现在说这种话,与狗回头吃屎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