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当真对我无意,那夜的吻又算什么?莫非你当真只是个想要占我便宜的登徒子不成?”
陆煜何尝又不无奈?
可冰冷的现实就摆在面前,他眼下在朝堂中羽翼未丰,太子党不知何时就要对他亮起刀刃,眼下正是要利用空缺的王妃之位,拉拢朝臣,结交世家的关键时期。
为了与那些权臣结成利益共同体,他可以蒙眼娶个贵女做正妻,甚至或许也会纳上好几位妾室……这并非不可能!
若贪心下作些,他也大可将她收房,可凭她的出身,就算是入府做个烧火丫头都不够格,今后能给个通房的名分,就已是莫大的抬举。
可若她得知会是那样的结局,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么?
她眸光盈盈,颇有些不依不饶。
“且我们分明外貌登对,脾性互补,这一路来,所有陌生人都以为我们是夫妻,你却说我们不相配,那便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究竟到底是哪里不相配?”
既然她执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便不妨将话说得更直白些!
陆煜的语气不由略略提高。
“家世不般配!
门第不相当!
其间隔着世族门阀观念,难以僭越!”
。
徐温云仰头望他的眸光,终于不再是幽怨,而是略带了几分舒心与怜悯。
原来如此。
没想到陆煜这个人,瞧着英勇无畏,却也有自惭形秽的时候。
她默了默,箍他窄腰的手臂略松了松,然后带着几分抚慰的意味,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背部。
“你这么说,我便明白你的苦衷了。
……其实之前瞧你日日只嚼面饼,连鞋底掉了都舍不得换,我便猜到你是个穷困潦倒的,乍然间,被我这么个出身官宦世家的小姐表明心迹,你慌张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你也无须自卑。
我虽然出身官阀世家,可父亲已被流放,家世已然没落,你现在虽只是个飘零江湖的独夫,可指不定今后能飞黄腾达呢?且那些也不重要,我既看上了你,自然不在意那些。
钱权地位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有就可以了,至于你有没有,我无所谓的。”
。
就离谱。
属实是倒反天罡。
听这寡妇的此番话,陆煜便知她是误会了。
不是?他嚼面饼只是不想在吃食上多费精力,她却将这与穷困潦倒四个字划上了等号?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对话偏离到如此离谱的程度,陆煜一时也哽住了,他自是不可能表明真实身份,便任由她误会去吧……
果然女人误事。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寡妇刚刚经历了场生死劫难,此等危机时刻,她合该急着去捉拿刺客,而不是在此处与他道这些男女私情。
……难道与他表白,比起她自己的安危,还要更重要么?
正在陆煜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之际,房外远远的,传来马镖头差遣镖师们的巡逻声。
这寡妇此时倒是反应迅速得很,立即松开手臂,快速穿上鞋履,又将置在榻边的氅衣迎风一展,将身形遮盖得严严实实。
“周小娘子,你可平安无事么?”
徐温云并未让马镖头一干人等进屋,而是与陆煜先后由房中走了出来。
“幸而陆少侠来得及时,否则我今夜凶多吉少。”
陆煜问,
“人抓到了么?”
若非陆煜及时襄救,这趟人镖决计保不住,若传扬出去,扬威镖局经营了多年的名声,只怕是彻底毁于一旦。
马镖头向陆煜投向个感激的眸光,然后又神色凝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