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晓徐徽这个人,自从百年前接任玉诀掌门一职后,与先前陡然大变的情绪与心境。他也怎么可能不明白,玉诀所习术法乃是与天作交易,得到了一些天机亦不过是天道指尖缝隙故意流露出的。但仅仅就是这些细微的天机,却是需要施法者拼上性命去找出突破点。
而此番,怕是徐徽在叶漓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突破点,才饰演了这样的一场戏,专门避开了任未。
他太了解徐徽这个人,他不知是何心情。
“唉……”
任未不开口,坐在两边的也没动静。直到任未终于叹出一口浊气,而这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任未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一些,良久,才无力的抬眼。
“!”
本来沉迷在自己思绪里的任未一抬头,就看见祁深蹲坐在他的在对面。面无表情,两手耷拉在两腿的膝盖上,双目无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任未吓了一跳,立马说:“祁深,你怎么在这里?”
祁深眨巴着眼睛,看了眼他身后的云鹤,转而对任未干巴巴的开口:“徒儿自从师父醒过来就一直在这里,师父没有注意吗?”
任未哑口无言。
云鹤拍了拍任未的肩膀,半跪下来现场解说了一番白川把他们赶出来,然后去找了他。结果回到房间没有看见玉诀弟子,只有发现昏迷的师父,消失的徐掌门。两人认为其中有诈,饶两人先前交好,还是不放心,毕竟凭两人打不过徐徽。左右思量下,便将任未偷偷带了出来。
听到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任未又是一声叹息。
祁深凑上前,说:“师父可知,白川此人为何会出现在玉诀,为何会出现在徐掌门的殿中。”
任未被祁深突然贴近,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道:“他是天玄的人,内情,怕就是这两派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了。”
说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碎屑,准备看看自己如今身处的位置。哪知这一看,原本和蔼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然后神情木讷的转头看向了身后高大粗壮的大树。
“你们是这么从南疆走到此处的?”
谈及这个,祁深站起来,说:“我们原本是从玉诀的山下往晋洲方向走,但路途上不知怎么遇到了,当初在近晋洲附近遇到的那团奇怪的迷雾。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迷雾消散,我们已然身处于这片水域。”
祁深全程专注着回复自己一路以来的经历,忽视了任未在他越说越是阴沉的脸色。
在后面的云鹤哪见过往常和蔼可亲的师父露出这种神情,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对劲,马上对祁深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忙不迭站起身,对任未道:“师父,是这片水域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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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未没有开口,环视一圈,随后注意到依靠在树干边的男人,谨慎的开口:“敢问公子为何在此?”
男人挑眉,说:“这里不让待?”
“并非是此原因。”任未往前迈出一步,笃定眼前人与这里的东西有关系,又开口:“公子是沈掌门安排在此处的吗?”
后面的两人不知话题怎么又谈到了天玄的掌门,面面相觑。祁深迈开一步,在任未的旁边站定,说:“师父,这里是……”
“你觉得是,就是呗。”
祁深还没有说完,男人便打断了他的问话。
任未看了男人良久,终究是没有开口。转身面对祁深,说:“我昏迷的程度很浅,徐掌门也不会给我下那么多的剂量。而凭借你们赶路的速度,应该有人使用迷雾使两边的道路压缩,让你们提前到达了这里。而之前去往晋洲时,应该是同一个人,用了同样的方法。”
“那个人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且……将我们弄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祁深看向人迹罕至的周围,除了碧波荡漾的水面,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小陆地。鸟鸣,水波,树叶沙沙,除了这些,连点人的衣角都看不见。
“我们在晋洲遇到的事情,这里就是一切的根源地。”
“晋洲……”
云鹤想起自己所见的东西,脸色一变,想起来了什么。
晋洲白川的计划,献祭,代价,生命,魂魄……
男人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愉悦,见任未说来说去就是不说到两个小徒弟关心的地方,嗤笑一声。
他缓缓站起来,冲几人张开双臂,咧开嘴角,说:“欢迎来到水泽,万物寂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