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走了出去,崔挺之拈着胡须道:“在下此来,是要提醒可汗已是大祸临头了!”
多么不俗的开场白啊,一下就牵扯住了拔灼的心神。
拔灼虽然脾气不好,但对于有文化的士族,还是十分愿意尊敬的。
“祸从何来?还望先生指点迷津!”拔灼也没生气,而是诚心诚意地问道。
见拔灼这副态度,崔挺之心下也是满意。
看来这薛延陀可汗的嫡长子,也算是可塑之才,并不是李佑那种不可雕的朽木。
崔挺之拿捏了一番神态后,沉声说道:“如今真珠可汗多病,族中大事多托付与可汗与大度设,可汗主内,大度设主兵,若有朝一日,真珠可汗发生不测,大度设在外掌军,若是大度设引兵前来牙帐,届时大可汗之位花落谁家……”
拔灼闻言,立刻站起身,语气不善地问道:“崔先生这是在离间我兄弟吗?”
只是这“语气不善”,就算是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他是装的。
“是与不是,可汗心中自有定论。”
崔挺之老神自在地抚须道,对于薛延陀内部的形势,他可是十分了解。
“本汗兄弟和睦,怎会被人三言两语挑拨?若是先生此来是为了挑拨我兄弟情谊的,那先生还是请回吧!”拔灼立刻‘怒气冲冲’地说道。
崔挺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若是可汗真如此想,在下还真是为可汗的兄弟情谊而感动。”
说着,崔挺之带着侄儿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怕是可汗日后恐无葬身之地啊!”
他抬起手,作势要掀开帘子。
拔灼立刻上前,冲着崔挺之真心实意地一躬身。
“先前是小王无状,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以救小王!”
崔挺之这才拿捏着胡须,神态之间颇为自傲。
他走回原处坐下,笑着拿捏道:“若是可汗认为在下在胡言乱语,那便算了。”
“方才只是试探先生,还请先生勿怪!”拔灼真心实意地说道。
崔挺之呵呵一笑,拉扯之后,也应当进入正题了。
“而今之势,真珠可汗颇为倚重大度设,数次让其领兵。”崔挺之说到这里,沉吟片刻,走到拔灼的身边。
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拔灼的眼神越来越亮。
“好!就按先生计策行事!”拔灼一手捶在另一只手掌上,兴奋无比地说道。
兴奋过后,便再次看向崔挺之。
世间万物都有其价码,拔灼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先生帮我良多,不知小王可有能够帮助先生之处?”
情商这一块儿,拔灼实在也不低。
这句话用低情商的说法,便是“你帮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崔挺之当然不会直接说他的目的,毕竟现在大唐和薛延陀也没打起来,甚至还有要平息的趋势。
在他们出发之前,甚至已经听说了大唐在朔州举办运动会的事情。
另外他也担心事情暴露,会烧到自己身上。
先把善缘结下来,事情以后再办嘛。
故而便说道:“只是想请可汗在登上大位之后,对我崔家商队多做照拂。”
“这没问题,先生放心!”拔灼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心里还在感慨,崔先生真是厚道人啊!
挑拨离间的目的已经达到,崔挺之也不打算在这多留,于是便谢绝了拔灼留他待几日的邀请,启程回到博陵。
路上过去数日,李世民一行也回到了长安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