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 自从认得楼观路,鸟道征空步坦途(求月票)

该道谢的还是要道谢。

“呵呵,没关系。”

马俭笑了笑,道:“陆师弟,老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邀请陆师弟论道一番呢?”

陆尘笑道:“自然。荣幸之至。”

论道,是各自阐述各自所认为的道,以点破面,或者是以宏观方向阐述自己对天地的认知。

陆尘在斜月三星洞之时,就经常与诸位师兄们一起焚香论道。

对于阐述自己的修行理念,道路道途,早已然是驾轻就熟。

旁边的尹通闻言却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蒲团拿来,又从哪里不知道搬来了一块小桌,放置在两人中间。

旁边摆上了香炉,桌子上放上了一火炉,并且将早就准备的茶水端上来。

随后自己便跪坐在一旁,拿好了书笔,准备记录。

这是论道必要有的记录官。

论道之时,最是容易出现灵感,有个记录官在,可以将两人所说的话,论的道一一记录下来,等论道结束之后,便可以各自抄录一份,回去各自复盘。

这一论道,便从早上一直到了中午。

待到马俭神色有些疲惫之时,陆尘适时的选择结束。

“老喽,老喽。想当年在长安城内,老道与那些秃驴辩论之时,可是一坐三日不动,论道之后,照样可以为人观相诊病,现在却是连一天都坚持不住了。”

被尹通搀扶起来的马俭无奈苦笑。

他本身肉身就不强,今年已经岁数不小,再加上身有伤势,能全神贯注的论道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马师兄说笑了,论道之时,马师兄可是有很多问题把我辩的差些说不上话来。”

陆尘却是表示叹服。

马俭为人处时,都是极为谨慎的,而在论道的时候也是如此,犹如水泼不进的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让陆尘都不由的感叹,放在现代,他自己的这套理论若是拿出去,绝对能被称之为一道宗师的。

这个时代的论道,可是极其普遍的现象,没有完善坚固的理论体系,以及雄厚的知识储备作为后盾,完全不可能支持的起道脉的建立。

而陆尘就不行了,许多有关于后世的理论,根本就不能放在这个时代的。

你拿大一统的理念,在道脉分裂时候说出来,那不是找不痛快的吗?

这也是为何陆尘会觉着有些难搞。

不是他的理论知识不足,而是有些话,不适合在这个时代说出来。

马俭没有多留,让尹通留下抄录一份论道的记录,而他自己则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在马俭走后,尹通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还丹法》悄悄给了陆尘。

“陆师叔,您也去休息去吧,等我将论道记录抄录好了之后,也会给您送去一份。”

尹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着陆尘说道。

“那就谢过灵鉴了。”

陆尘致谢。

随后,便回了房间。

论道的感悟暂且不提,单单是出入阴阳法界的法门,以及《还丹法》,就让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钻研一下的想法了。

一转眼,三天时间一转而逝。

马俭每天都会来找陆尘论道,让尹通在一旁侍奉以及记录。

而陆尘也逐渐发现了,马俭所谓的论道,带有一些水分。

他好似是要在论道的紧张气氛中,将自己这一道脉的理论体系,全部灌输到尹通的脑袋里面。

尹通也发现了这一点,故而在这一天的论道完毕,马俭回去休息之后,尹通便对着陆尘深深鞠了一躬,神色间的哀伤去之不掉:“陆师叔,马师……支撑不了多久了。这几日,马师一直在与我教导秘法,很急切的样子。虽然马师不说,可是我已经感受到了马师身上的死气。”

陆尘沉默了片刻后,道:“今天我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会出发南下去往庐山。”

马俭这个小老头,什么事情都自己憋着,陆尘也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掉。

“多谢陆师叔。”

尹通谢了一番陆尘。

“等晚些时候,我去找马师兄聊一聊去吧。”

一转眼,到了黄昏时分,陆尘起身,去往了马俭的房间。

此时的马俭正在调理气息。

听到敲门声后,有些艰难地的起身,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是陆尘后,邀请陆尘进屋。

陆尘则是没有进去,而是稽首道:“贫道是来给马师兄辞行的,明日一早,贫道便会下山去了。”

马俭却是无奈道:“陆师弟可是因为灵鉴所托?”

陆尘一愣:“马师兄知道?”

“老道虽然瞒着他,可是灵鉴这小子也十分机警的,这几日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加上传他楼观秘法,想必他是已经发现了老道有了伤势了。他是不是托师弟你去庐山寻找杏林真人?呵呵,陆师弟不必惊讶,天下间,能救老道我的人不少,可是灵鉴能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杏林真人一人了。”

马俭无奈摇头:“杏林真人董奉,早已消失于人间两个甲子了,哪怕是还尚存于世,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此事也是怨老道我,不久前曾教导灵鉴学习医术,他不肯下苦功,故而老道便将杏林真人的事情告知于他。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记在了心中。师弟是不必放在心上的,此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陆尘稽首:“抱歉,师兄。不是故意瞒你。还有一事便是……”

“陆师弟不必多说。”

马俭笑了笑:“老道能看的出来,陆师弟你也是清静无为的性子,灵鉴能够请动师弟,想必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不过都是无碍的,不久后,他便是我这一支楼观观的观主了,他做的决定,便是我楼观派的决定,故而,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是无妨的,师弟可以尽管手下,不必心有介怀。”

陆尘心中赞叹马俭的心胸,也不禁稽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马师兄,你也收了一个好弟子。”

马俭闻言,笑了笑,他们这一脉,传承上虽然都说是师徒传承,可是说是师徒,可基本上说成是至交好友的关系其实更为准确。

他与自己的老师孙彻便是好友关系,后来被孙彻引领入道,而他与尹通也是属于忘年交,故而他才会在尹通二十六岁的时候,还愿意引他入门。

这也是他们楼观派,大多数时候虽然都是一脉单传,可是传承下来,却基本上没有欺师灭祖,没有断了传承的原因。

便是因为他们都是摸清楚秉性了。

没有与马俭再多聊,陆尘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到第二天,鸡鸣未响,天还未曾亮时,陆尘便将行囊背上,出了楼观。

走不远后,回头看了一眼。

三层小楼之上,马俭与尹通师徒二人却是正在遥遥望来。

陆尘笑了笑,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虽只是相交几日,可是这一对师徒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算是修行路上的同道之人了。

陆尘回身站定,遥遥稽首:“两位道友,山高路远,他日再会。”

马俭与尹通两人站在远处,遥遥稽首,隐隐间,一声吟唱道歌之音,传入陆尘的耳中。

“自从认得楼观路,鸟道征空步坦途。攫雾拿云风亦怕,降摩事毕念道途……道友,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