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山与太初山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两座浮空岛屿之间的山脉相连,即便是初出茅庐的御剑新手也能在小半个时辰内跑一个来回。
但是已经能在修真界中被喊一声“元婴老祖”的宋从心却没有选择凌虚御空,而是选择了徒步行进。她从自己亲手栽种的花海中取了最娇艳的几蔟,扎成一大束后抱在怀里,在漫山遍野灿烂的晖光中慢慢地走着。
太初山与太素山上只有他们师徒一人,除了偶尔过来串门的长老与忙碌各种俗务的奉剑者,宋从心并不担心会撞见不认识的人。她以双腿丈量着脚下的土地,任由流云拂过她的衣袂与发顶。这些年她一直到处奔波,往来匆匆,此时脚踏实地行路的感觉竟有几分陌生与遥远。
在踏上太初山的土地前,宋从心捧着花,默默地站在原地踌躇犹豫了刹那。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否能被称之为“近乡情怯”。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心中思考着一会儿拜见师尊后应该说些什么。她的问候,她的致歉,她的困惑。应该先向师尊行礼还是先递出手中的花?宋从心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但当她走到一个山坡前,正要抬头向上时,却发现山坡之上出现了一道颀长的人影。
同样是一身白衣,穿在宋从心身上就像覆了一层白雪,穿在那人身上却仿佛披了一身晨曦。
他大抵是不耐烦在府内静坐等待了,因此在宋从心踏入山门的第一时间,他决定亲自出来迎接自己的徒弟。
“师尊。”
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宋从心打好的腹稿都在顷刻之际变成了废纸。
她抱着花束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师尊踏光而来,清俊温淡的面容上还融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忽而间,宋从心突然有些莫名地想起了自己与师尊的初遇。那时躺在床上刚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脱身的少女,睁开眼睛时便看见了一樽神像,一座重城。
那时的师尊,比起人,更像是高不可攀的神;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师尊比起神,渐渐地更像是一个人了。
宋从心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只是在明尘上仙走到她近前时举高了怀里抱着的花束,将盛满人间颜色的花卉投入那不染纤尘的襟怀。
“这是?”
“是徒儿自己种的花。”
明尘上仙抱住了花束,他的衣饰惯来以素净为主,身上很少会出现这么多彩斑斓的颜色,但好在这看上去并不太过违和。师徒一人一边往山府走去,一边闲谈关于花的故事。宋从心告诉明尘上仙这些花种来历,她也很意外自己在翻库存时会翻出这么多的花种。
明尘上仙博闻广识,每一种花都能叫出来历与名字。宋从心虽然拥有天书,但平日里没事也不会去纠结所有东西的来处。直到明尘上仙耐心地讲解过后,她才知道自己居然将不少凡花与仙草种植在了一起,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养活了。
“你所在之处万灵生光,大抵也是因此,这些奇花异草才愿意在你的居所中生根发芽。”仙草不同于凡花,它们天生便有几分灵性,对生长环境也十分苛求。明尘上仙指着花束里其中一株生得格外清艳纤丽的花株,道:“这是瑶姬草,吞日月之光华,不同于俗流,只愿在悬崖峭壁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