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远似近,似触非触,始终保有一股离合之意,使其变势圆融,令人捉摸不定,这是《东西相望剑》中‘至远至近东西’的精髓所在。”宋从心看着天书的注解,加上自己在空境中挨打时的见地与感悟,“你克敌制胜的过于强烈,放弃了‘游离’的形意反而招招直奔命门而去。但这样一改,剑法便失去了原本天地交泰的真意,从一流沦为了一流。”
“确实如此,《东西相望剑》原是老祖与其道侣发妻所创的剑法,本是一双对剑……”那修士神情有些惊疑不定,“但、但,并不是我擅自篡改了剑法,而是老祖传承下来的剑法本就有所缺失。我族耗费了百年光阴才还原了这套剑法的剑式,我是第一个被允许学习此剑的族人。”
宋从心沉默了一瞬,道:“……原来如此。”那你当我没说。
“您既然这般说,难道是曾经见过?不对,我族家学已经失传了数百年,您莫非是与谱写此剑的先祖产生了共鸣?!”
“……下一个。”
“还请您指点我一下!拜托您了拂雪真人!这对我族而言十分重要!”
宋从心在一个诡异的地方以诡异的方式达成了自己最初“扬名”的目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虽然没有大能修士从旁观看,但每一位上台的弟子都严阵以待,全力以赴。众人简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还有不少人搬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技法。所有人都没了先前知晓大能离山时“随意敷衍一下”的心思。每当他们结束比试后站在台下扬起一双隐含期盼却又强自摁捺的眼睛时,宋从心只能一边忍着胃痛一边绞尽脑汁地说些什么。
为了不暴露天书,宋从心措辞严谨,只说自己的体悟与感触,但即便如此,仍旧让不少人欣喜若狂,趋之若鹜。
而坐在裁判席上连续看了好几场比赛之后,宋从心也发现了自己与这些同辈修士在武学境界上的差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许多人的技法都很娴熟,打起架来也满场灵光耀耀缤纷炫目,但他们给宋从心的感觉就很平淡。有些人修为境界与自己相差不离,但宋从心却能在对方动手的过程中想出七八个制敌的应对招式。甚至宋从心看完了全场,竟然生出了一种“我好像挑了他们所有人也没问题啊”的荒谬之感。
直到演武结束,宋从心在习惯性反省自身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种“融合期便杠上分神害兽九婴,灵寂期便对上堕落海祇”的经历是十分不正常的。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动不动就遭遇这种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的生死局。能来到日月山参加天景雅集的修士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他们在自家门派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虽然宋从心动手的机会也不多,但保不住她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吓人。
而见识过姬重澜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这些同辈修士的气势哪里还能压得住宋从心呢?
“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姬重澜?”宋从心想到自己武学境界的突破竟然还有姬重澜的功劳,不免心中喟叹,“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姬重澜的沧溟刀与重水意,终究成了宋从心剑上的一道灵光。
时隔百年后,日月山上除了“姜道君一战成名”的神话之外,又多出了“天下师后继有人”的另一道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