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身影便瞬间暴起,少年凌空跃起,五指一收,迷梦般的缚丝便绷作万千利刃,朝着姬重澜砍去。与此同时,姬既望与吕赴壑也兵分两路,直袭大殿深处。神胎灵体纯净,却也极其容易被污染摧毁,只要在月圆之前破坏神胎,姬重澜便无法完成最后一步仪式!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姬重澜发出一声轻笑,她站在原地不动,衣袂却无风自起,“傻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你仍旧天真得可以。”
一股狂暴强健的气自姬重澜身周爆出,如锋利无匹的刀刃般瞬间震断了姬既望的缚丝。鼓噪的气浪直接逼退了意图跃身而过的两人,姬既望在空中翻身卸去了冲力,还算平稳地落地。吕赴壑则暴起怒血纹,强行扛下了冲击,后背狠狠地撞上了梁柱。他脚底砖石绽裂,飞溅而起的碎石发出“砰”的声音。
姬重澜的身影瞬间自殿中消失,她的轻笑如蝮蛇般攀上了吕赴壑的耳畔。姬既望连折身回返的时间都没有,反手便甩出了缚丝,吕赴壑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如同提线木偶般以反常的姿态便朝着姬既望飞来。这一扯可谓是险之又险,因为下一瞬,一道宛若霜月般的刀光斩落而下,直接削平了吕赴壑原先背靠的梁柱。若非姬既望出手,吕赴壑如今已是断成两截的尸体。
“你竟是给别人上了缚丝。”一击失手,姬重澜不以为意。她仍旧微笑着,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表情。
“真是好奇,你不带那两位小友同来,反而带你吕叔来是做什么?”
姬重澜唯一完好的右手握着一柄宛若上弦月的刀刃,那刀漆黑如墨,刃身却好似有银光流淌,一刀斩出便是一段清皎泠泠的寒凉月色。
“氐人王族的缚丝乃天下至柔至刚之物,金石难摧,便是大罗金仙恐怕都拿你没辙。”姬重澜抬手似是习惯性地想要擦拭刀刃,然而那非人的触须靠近黑刀,便听起“嗡”地一声,竟是直接震断了姬重澜的触-手,“但是月幽微不同,它能斩断一些无形无相之物。”
被自己的爱刀拒绝,姬重澜也不甚在意。断掉的触须落在地上如活物般蠕动,她垂下左手,甩了甩,很快,断裂处便又长出了新的触须。
“你赢不了的,小月亮。”姬重澜喊他幼时的昵称,笑得眉眼弯弯,“虽然继承了氐人强大的血脉,但真可惜,你拥有一颗人的心啊。”
姬重澜再次出刀,她剑光如梦如露,看上去轻慢优雅,但实则,她在须臾间便斩出了四十六刀。
这四十六刀出刀极快,快到仿佛是四十六人同时出刀。每一刀都封锁了姬既望闪躲避让的路线,而后一刀斩向姬既望的脖颈,一刀劈向吕赴壑的面门。这电光火石之间,根本由不得姬既望做出选择,他瞳孔放大收缩了一瞬,却是选择了进攻。
没有退路之时,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
缚丝会被斩断,但姬既望的肉身便是最强的武器,他变掌为爪,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交接之声,姬既望硬生生以利爪接住了姬重澜的攻势。姬既望眼瞳混沌了一瞬,他喉结滚动,唇齿微张,启口便发出了一声凄厉且动摇心神的嘶鸣。氐人的音攻足以将修士的五脏六腑震碎,姬重澜抽身后撤,弯刀却是自下而上挑起,击飞了姬既望的利爪。
姬既望因此一击而失去了重心,姬重澜却是旋身一转,身影如离开枝头的飘摇落花,手中的刀刃却是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刺向了吕赴壑。
吕赴壑并不坐以待毙,他爆喝一声,蒲扇大掌猛一拍地,其身影便借助这股力道倒飞而出。然而姬重澜的刀气岂是如此轻易便能避让的?青石地砖裂开一道沟壑,眼见便要将吕赴壑斩杀当场。这当头,吕赴壑身形猛然一偏,他硬是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将大半边身体挤出姬重澜刀气笼罩的范围,这样一来,姬重澜这一刀便从砍断他的脖颈变成了砍断他的手臂。
吕赴壑心情很平静,他选择来这里,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回去。不过是一条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粲然而又熟悉的金光突然自眼前亮起,梵文如环般护佑在吕赴壑身侧,与姬重澜的刀气轰然撞在了一起。
滚滚烟尘中,吕赴壑猛然抬头,却见一身白色袈裟、以璀璨银饰挽发的女修正站在大殿门口,双手合十,似是在默念梵经。
这位大师怎么会在这里?吕赴壑心道。她在这里,那另一位呢?
姬重澜也是这么想的:“另一位小友呢?”
梵缘浅不能说话,她抬头,似是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朝着姬重澜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靥。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自穹顶响起,众人猛然抬头,便见一道昂然如鹤的白影自上空飞落。她手中剑光如虹,如一道笔直的白练,自神像的顶部一贯到底。巨大的神胎身上绽开一道细如发丝的白芒,下一秒,剑光爆裂,化刃万千,一记“白虹贯日”直接将神胎四分五裂!
滚滚烟尘之中,那道白影自空中落下,回首站定。白衣墨发,翩若惊鸿,不是早已离去的宋从心,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