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你既然认定是我的错,又何必非叫我承认呢?我承不承认这不都是我的错吗?”
“胡搅蛮缠!”贾宝玉粉白一张脸气得通红,“孺子不可教!我真真跟你说不通!”
这边贾宝玉还要训斥,雪雁急匆匆出来,道:“姑娘说深宅内院,叫赶紧送他出去。”
贾宝玉重重甩了下手,顾及林黛玉不好再发作,十分生气却又无奈道:“赶紧走!”
顾庆之郑重跟雪雁道:“请林姑娘多保重。”
顾庆之跟着婆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贾宝玉看着他的背影,又跟雪雁来了一句,“他连行礼都不会!我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古人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就知道吃!”
雪雁站在一边不说话,贾宝玉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去了屋里。
林黛玉已经不咳嗽了,手里正拿着杯子,里头是褐色的汤药。
贾宝玉一见她这个面颊泛红的样子就心疼,道:“妹妹也该爱惜身体才是。不为别的,这药岂是好吃的?药吃多了也伤身的,中秋节那会儿你吹了风,吃了一个月的药才好,怎么才好了就忘了疼?”
“与你何干?又不用你吃药。”咳嗽了半天,林黛玉声音略有些嘶哑。
眼见两人又要有吵起来的趋势,紫鹃忙笑道:“姑娘才好,这会儿说话怕是要嗓子疼的,二爷先去别地儿坐坐,等姑娘养好了再来。”
贾宝玉重重“唉——”了一声,起身道:“妹妹好生歇息。”
等到吃过晚饭,贾宝玉寻个空叫了紫鹃过来,问道:“那人怎么又来了?”
紫鹃为难道:“姑娘许是想家了,吩咐我去找他来问话。”
“我好容易搪塞过去。”贾宝玉又开始生气了,“这人就不该住进咱们府里!平白的惹是生非!我给妹妹寻了书看,找了玩意儿打发时间,好容易平日里也不忧愁了,也不说她多想家了,全叫这人给毁了!”
他站起身来,又不住在屋里来回走着,“他又是怎么出来了?妹妹受不得风,你难道就不知道劝着点?”
紫鹃更为难了,“那人说日头好好,晒一晒才能化开药性,姑娘就同他出去了。”
啪啪啪!贾宝玉气得拍桌子。
“他懂个什么药性?他就是个乞丐!他连字都不认得,无非就是想叫妹妹陪他出去走走,好叫老太太院子里的人看见,他有靠山,叫她们好好伺候他!果真是个乞丐,就知道这些蝇营狗苟挑拨离间!”
听见他声音越来越大,袭人忙上来给贾宝玉顺气,她一边在贾宝玉背上轻轻拍着,劝道:“二爷消消气,为这么个人不值得。您也说了,这人不识字,从小到大也没读过圣贤书,是个混账不足为奇。他是什么东西?您又是什么人物,别气坏了身子。”
有人哄着,贾宝玉稍微好了一点,又问:“前头他刚来,不是说要读书习字,要学规矩,谁教他的,就学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