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
他这是在暗示,捏死她就跟拉断这根狗尾草一般容易?
欺、欺人太甚!
怕到极处反生怒,韶音深吸一口气,提至胸膛,又缓缓吁出,落于丹田。
开口便脆生生地中气十足:“李勖,我已经向阿父禀明,效仿古人反马之礼,与你试婚三月。三月之后,若是你我二人秉性不和、脾气不投,我们便离绝两散,再无关系。你可听明白了?”
李勖缓缓直起身来,沉默了。
半晌,他开口道:“试婚?”眉头微挑。
韶音既已将酝酿了一整日的话说出口,愈发理直气壮,“正是!你可愿意?”
李勖没说话,面上亦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身将喜服的外袍脱了,搭在榻旁的衣架上,转身进了净房。
韶音盯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顾自上榻,翻身面朝里侧。
他不乐意也不由他!天下万事莫不讲究个两厢情愿,只要阿父同意了,届时她乘着谢家的马车返家,难道他还敢阻拦不成?
净房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接着是巾架、盆盘移动之声。那里面所设俱都来自她的闺房,澡豆甲煎、露瓶浴桶,无不是私人之物,还是头一次与一个陌生人分享,而这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韶音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忍着没有说话。
很快,净房的门再次打开。
脚步声从净房门口开始移动,先是靠近了窗边——室内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灭了火——后又向着榻边移动。
韶音感觉自己背脊僵硬。
他在她身侧躺下,放下了大红色的绡纱帐。
一股完全陌生的气息在帐内弥漫开,韶音忽然觉得自己面颊发烫。
“怎么试?”
身后的男子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他这是……答应了?
韶音蓦地翻了个身,不期与他四目相对。
龙凤烛的柔光透进红绡帐,将他刚直的轮廓也映得柔和了,让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怕,反倒是有些……英俊。
韶音的心砰砰直跳,欲翻过身去,不想看他。
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却教她无法翻动。
李勖支起上半身,俯在她身上又问了一遍,“怎么试?”
腰上传来异样的温热,他的气息炽热,眸光似乎也是炽热的。
韶音的脸像是被火光烤红了,开口也有些干,“还、还能怎么试,该怎么试、就怎么试!你放开我!”
李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神情里露出一丝疑惑,“你没有乳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