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打了……莫打了……孩他爹消消气吧,啊。”
因为害怕而抬起挡在脸前的手,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模糊的声音。花白的发丝沾着灰,和满脸遮也遮不住的皱纹。
还有她身上的油烟味,陈旧腐败的霉味。
萧长雨闻吐了。
“草,离我远一点!”
他紧紧皱着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臭死了,身上什么味道你自己闻不到吗?”
女人不受控制地向地上倒去,干巴巴的双手蹭在地上,血和灰混在一起,再加上汹涌滑落的泪。
她那生锈的脑子理解不了,为什么小时候还扑过来甜甜叫一声娘,担心她的手会被菜刀划破的孩子,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她沉默的哭泣在男人眼中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像对待什么牲畜一样,结结实实地踢了她一脚。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那眼泪水是流不完了是吧?家里的福气都让你一个人哭完了!晦气东西,起来做饭去!老子饿了!”
她缓慢地爬起来,拖着年老病痛的身子出去了。
门外转磨的驴嘶哑地叫了一声,她的眼泪抹在黑黢黢的,瘦骨嶙峋的驴皮上,好像他们俩一起哭过。
萧长雨和他名义上的爹关起门来商量事情,他爹从一开始举着手摇抽他,到最后变得沉默下来,拿着烟杆在倾倒的木桌上磕了磕。
“你说的这些,可都能办成?”
萧长雨冷哼一声,心想就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土着知道什么。
他大大咧咧地揽着他爹的肩膀,带他展望美好的未来。
“啧,怎么说你就不懂呢。你看啊,现在各个地方都在打仗,我们做普通人也只有上战场的命,你们能把我藏起来第一次,可第二次第三次怎么办?我可还没娶媳妇留种呢,难不成要咱们家断了香火啊?”
香火?
“不行!香火,香火不能断!”
他爹似乎已经被萧长雨绕了进去,烟草燃烧,将他本就愚钝的脑子搅得更加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