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流动的温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虚无感,逐渐攫取乔木的意识。他感到自己像飘浮在一片无边的黑暗里,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一点地滑向深渊。
他目光失焦地看着,痛感越来越弱,只有冰凉的血液流动,死亡到来之前,竟是无比平静的。没有怨念,没有痛苦。
只有冰冷至极的平静,像是一湖死水,所有的涟漪止歇,陷入永久的宁静,他坦然,且淡然。
不是很痛,真好。
庆幸的想法维持了极为长久的时间,甚至还有些许与已故者相逢的喜悦。
——不知道现在见到刘红英,她还能不能认识自己。
乔木对于时间地概念已经极为模糊了,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而后眼睛眯起来。
里面流出的液体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不再是稀薄的血液,而是粘稠的颗粒状物体。
乔木没有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象……那些小东西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处涌出,一批一批地献祭牺牲,前赴后继,似乎拼尽全力要守住生命的防线,堆积在破口的地方,像是细密粘稠的米粥。
意识已经模糊,他迟钝地用手指将那些东西抹掉,有些痛,且作用甚微,很快就会有新的涌出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下刀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对,因为失血的瞬间是涌出来的血色——分明是静脉血才会有的特征。
刀片就落在地上,他如果想的话,可以重新修正一次。
仅有的力气用来苦笑了一下——还是别了吧,好像还是痛。
桡动脉被割伤的话,血也会溅得到处都是,不好洗。
温水,他需要一些温水。
把手腕放进去,血液就不会凝固了。
他挣扎着支撑起身子,本该是没什么力气的,但一路踉跄,竟也走了好几步的距离,到了床尾的位置。
他抬眼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从未觉得这段距离这样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