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声音响起。
成年后的顾栩言撑着透明的雨伞低眉看他,“好可怜的小孩啊,没有人要吗?”
小乔木抬眼看了那个人一眼,觉得有些难过,与生俱来的难过。
顾栩言眉眼温柔,“没有人要的话,那我就捡走了?”
很简单的话,可乔木就是痛哭到无法止息。
哥,你把我带走吧……
无论哪里,我都陪你去。
顾栩言把他单手抱起来,乔木伏在他肩膀上,小小的人,满脸都是眼泪。
可顾栩言的身影很快就消散,门前的雨停了,乔木被轻轻碰了一下,于是花和雨都化作虚无。
长长的过道,只有乔木一个人的身影。
心痛与现实相连,灰败的色调转做眼前的黑暗。乔木在一片痛心的昏沉中缓缓睁开眼睛,心都是碎的。
视野模糊不清,白色的天花板像是覆了一层雾。耳边的机器嗡鸣若有若无,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视线还没有清晰,他便强撑着起了身。强硬地撑着手边的扶手,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护士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上前阻拦:“你不能乱动!你需要休息!”
乔木推开她,眼神涣散却带着决绝,像个失控的幽魂,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路寻找。
诊室的字牌在视线里模糊又清晰,在视野中虚花。他晃了晃头,步步踉跄,一个人在偌大的医院寻觅,跌跌撞撞地穿过一条条走廊,四周有人推着医疗设备快速经过,声音重叠在一起,像另一场慌乱的梦。
他咽了咽口中的津液,眼前发黑,终于在某个节点,摸到了有顾家人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医生进进出出,大量的医疗用品送进送出,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合,有人出来和坐在长椅上的严晴说着话。
乔木口中漾起了一丝血气,强撑着一步一步过去,看着那个送出来的单子。
他听不清这些人的话,每一句都夹杂着杂乱的噪音。
有人来扶他,手也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