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张妈叹了口气,“听夫人说,绑匪一开始不肯交代后来应该是用了些手段才让他吐了个干净。”
“少爷是严家的外孙,他们到底是顾忌着点,原本是不打算动手的,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又换了目标。”
小主,
她这句话说得含糊,但乔木听懂了。
他和顾栩言一同被绑架,受害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换了目标,也就是原本该落在乔木身上的刀子,落在了顾栩言的身上……
“下手太狠了!要是严家二爷的人晚去一步,怕是补救的机会都没有,用的还是生锈的刀子!这几个丧——”
“小少爷,你……你还好吗?”张妈察觉到不对,止住了话头问道。
乔木强忍着眼泪,耳中洪流奔赴,勉强答道:“没事,我没事……”
“阿姨,我……下次再说……”
乔木挂断电话的手几乎在颤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想起那段让自己记恨至今的话,每一句都像针扎进心里。
“是。你把他杀了吧。”这句话像是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回放,每一次都让乔木的心脏狠狠一缩。但好像从未有一次让他这样痛不欲生。
不见天日的暗室里,六岁的顾栩言对绑匪说:“即便是这样,你们也得不到任何一分钱的。你要知道他只是我爸爸的私生子。别说是一根手指,便是一颗脑袋,也不一定会怎么样,我爸爸根本不会在乎。”
他用这样客观冷静的语言救下了不懂事的弟弟,然后,换得十二年的怨恨!
乔木忍不住抬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可以缓解那种尖锐的疼痛。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微风轻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平静如常,可乔木的世界仿佛已经崩塌了。
他曾无数次回想起那次绑架的细节,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耳朵,指尖摩挲着耳廓,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顾栩言耳朵上那道疤痕。锈掉的刀子,会有多疼啊……
“换了目标……”
乔木的心脏再次剧烈收缩。他闭上眼睛,指尖微微发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可能发生的画面:顾栩言被绑匪折磨,刀子划破耳廓,鲜血四溅——他努力压制住脑中不断涌现的画面,但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泪水迅速涌上眼眶,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顾栩言……”
他喃喃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他仗着这番话,恨了顾栩言十二年。
打翻他送来的巧克力,看着他一颗一颗在地上捡起来,然后放进盒子里,离开自己的房间。
哥……你痛不痛啊。
心脏的疼痛凝结成了实感,像是罹患了某种生理疾病,乔木连手都是颤抖的,跌落在地上,毫无起身的力气。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过来了一点,眼中泪光尚朦胧,却半点都哭不出来了。窗外的天光逐渐变得柔和,日光洒在房间里,像是一层温暖的薄纱,盖在他冰冷的心上。
乔木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向门口,仿佛每一步都在迈向无法回避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