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可恨的人吗?”乔木没有接那张纸巾,只是泪眼阑珊地看着顾栩言,很平静的问,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疲惫和痛苦,却又透着一种近乎平静的绝望。
“我是。”没有等顾栩言回答,他自行解答了自己的问题,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是一个可恨的人。”
低哑的在房间里回荡,几乎要融化进夜色里。“我一出现,晴姨的孩子就没了。我妈妈也是因为每天看着我才疯掉的。”
顾栩言用一种很难言的目光看着他,像是痛心极了。“木木……”
乔木的眼底因为这句称呼动容了一下,仿佛找回了一点点久违的温暖,没有躲避顾栩言为他擦拭眼泪的动作,“你很少这么叫我,有过几次,我大致都记得。”
他说了句题外话,又把问题引了回去,“我明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还在生病,是个小疯子,每天连控制不伤害自己都是个问题。我还是选择把那只猫带回去,就一天,带回去之后,它就活了一天。”
“多残忍。”他喃喃低语,觉得有些无助,他再也找不到那只猫了,即便想要赎罪,给它叩再多的头都没有用了。
迟来的悔悟重如千钧,却轻贱得连草芥都不如。它们无声地落在心底深处,成了一片永远无法弥合的空洞。在这个世界上,它就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看呐,他有多大的能耐啊。
六岁时就逼疯亲生母亲,祸害生父一家不得安宁。残害无辜生命,害的顾栩言和严晴母子离心。
十年的时间啊,顾栩言因为背负这种罪名而和严晴有了隔阂的时候,才七岁。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渴望母爱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严晴却下定决心将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这个家里母亲的角色就只有保姆来担任了。
一个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生命,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界上,居然只是创造更多的错误。
可怜之人真的必有可恨之处。
“被误解的时候,你难过吗?”乔木轻轻问道,眼中有一种悲凉的静谧。也已经不再哭了,他哪里有脸难过?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顾栩言皱了皱眉,眼底压下心疼,他碰了碰乔木的脸,蜻蜓点水般的触碰,然后站起身来,把桌子上的茶水重新斟了一杯递给他。
“忘了……”顾栩言看他没有什么心思喝水,便又往他手里推了推,“那么久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啊?早就没事了。”
骗子……乔木看着他无声控诉。
怎么会不难过呢?他本该是那样尊贵幸福的小孩,因为乔木的到来,一切都毁了。
所以,上帝为什么允许不受期待的生命降临这在这个世界上呢?
乔木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但它就是存在的。
他觉得还是应该和严晴道歉,和顾城道歉,说很多很多句对不起。
他不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