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做了一个梦,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因为在现实生活里他没有得到过关于那个人的温情。
房间里是熟悉的摆设,是他在五六岁的时候在顾家的住所。
窗户的白纱飘着,有风吹进来,外面是一整片的盛夏,绿意盎然。
房间里只有一台风扇在对着床上的人扇着,发出让人安心的白噪音。
那个时候他刚从疗养院回到顾家,情绪还很不稳定,家里配了专门的医生。
可顾城和严晴都不经常在家,林莉和顾和远也不把乔木放在心上,以至于乔木有的时候一被绑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乔木不能求救,不然会被打镇定剂。
乔木艰难地动了动,但手脚都被捆着。额头上一层接着一层的冷汗。
炙热的光从头顶洒下来,光斑落在衣服上,抓不住。乔木就愣着,一遍又一遍地去捕捉,掌心摊开,盯着那块发亮的地方,温热,鲜活。
可下一刻身体就猛然失重坠落,跌进虚空里,摊开的手更加无望地伸着,裹挟在蓝色的水里,太阳还在,池面上波光粼粼。他什么都听不见,也没办法发出声音。
像一只坠落的鲸,回归到海洋深处。
寂静,无声,灰暗。
无边无涯。
顾栩言……
他听到自己在念顾栩言的名字。
顾栩言……
顾栩言……
顾栩言顾栩言。
顾栩言!
顾栩言!!
大大小小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有点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出自自己之口的。潮水声和耳鸣是在同一时间结束的,他被生生拖拽了出来,但依然难以呼吸。
滴答滴,滴答滴,你睡醒了吗……
充满稚气的童谣响起,在乔木耳边。
在一群合唱里只有乔木是不开口的,他没有办法理解这些小孩儿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开心。
这个世界这么糟糕,他们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当小孩儿一点儿也不好,他想要做大人。
他以后做了大人,也要打自己的小孩,看看打人会不会真的带来什么与众不同的快感。
合唱结束,幼儿园的助教老师把他拉到一旁。“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啊?这首歌我记得你是会唱的。”
“不想唱。”乔木把脸别过去,“听起来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