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在野看着他凉薄的神情,亦是不肯认输。“那你们家里的对他的漠视和虐待又怎么算?”
“多少次,我见他的时候,都是这副可怜的样子。门第不凡,就可以这样作贱他?”
顾栩言道:“你现在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乔木要是有一丁点差错,我保证,你讨不到半分好处。”
他走到桌子旁,俯下身子,先是看了看杯子里的残酒,又回过头去看乔木。
“顾栩言!!”他那个举动分明是戒备,警惕于在野在酒里动了手脚,“我没你想的那么卑劣!”
冷冷的目光瞥过来,不加掩饰的厌恶,“也没高洁到哪里去。”
那目光,像是把于在野整个人都穿透一样,于在野第一次在比自己小三岁的人身上,看到了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们这些人,剖开骨肉来似乎都要比旁人高贵几分的。
顾栩言征性地拍了乔木两下,那双沉睡的眼睛就半睁开来,眼角有些红,显得很无辜,缓了一会才开口,是那种醉得深沉之后的嗓音,“顾栩言。”
也只有这三个字是清楚的,之后就是反反复复含糊不清的埋怨之语,一头栽到顾栩言的肩头,没骨头似的不肯起来。
“还能走吗?”顾栩言不为所动,拎着乔木的衣领拉远了一点,垂着眼睛问。
但并没有什么用。乔木双臂揽着顾栩言的脖子。树袋熊一样不肯下来,誓要凭借自身体重将此人坠死,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还不忘威胁人。
“你要是……把我扔下去……我就把你的沙袋——”手煞有其事地在顾栩言脖颈后面掐了一把,“全都剪烂!”
他力气用的不小,顾栩言很不耐烦的样子,把那只不安分的手强硬地拉下来攥着,声音无情,“那就由你来做沙袋。”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抬起脸来看他。因为之前哭过,现在又醉意深沉,眼睛里有一些迷蒙的水雾,倒显得是顾栩言欺负了他。“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很想收拾我。”
像是要哭了一样,无声的控诉。
于在野想要把人抢回来,但顾栩言很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于是很用力的在他脑后按了一下,把脑袋压到自己的肩头,撤回了他这一副可怜模样。
于在野还没有触及到乔木的手再次收了回来,“顾栩言,你但得还有一丁点怜悯之心,也请你,还有你的父母可以做个人。” 于在野叹息着看着乔木对顾栩言百般顺从的样子,任谁都能听得出语气里的心疼和难过。
“即便是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点感情了吧。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这么多年也会有一丁点软化了吧?任由他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不管不问视而不见,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既然不想养,当初为什么要把他接过去?”
让他一个人生长,一个人孤独,一个人没落。
顾栩言不为所动,冷哼着抬头看他,“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你不会觉得……”顾栩言音量放轻,语调缓慢地接着道:“凭借那一点龌龊心思,就可以把自己摆放在更加亲近的位置上了吗?”
一句话,让于在野如遭雷击。
——他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