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车,又坐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深圳。深圳在1980年提出建设经济特区,自此由一个县级城市一跃而升格为正地级市,当时香港和国外商人纷纷涌进特区办厂开公司。那一年,24岁的北京诗人顾城发表了他的成名作《一代人》,全诗很短,只有两行,“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也正是那一年,改革之风一路北上,开放之势再不可挡。深圳也由此成为中国最具有活力的城市,和北上广一齐跻身全国一线城市之列。
李纯阳到深圳这一年,正是全国的人都在往深圳跑的时候,一下火车,李纯阳就深深的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在这里,你可以听到全国各地的语言,人流丝毫不比北京站少。出了车站,李纯阳和张平君基本发懵,甚至都不知应该往那个方向走。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李纯阳说道:“咱们还是买一张地图吧,然后找到那个买彩票的地方。”
二人到火车站旁边的地摊上买了一张深圳地图,打开后看了二十多分钟,仍没有分清东南西北,更别提在上面找到他二人要去的彩票站了。
张平君有些不耐烦,对李纯阳说道:“阳子,咱们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吧!明天再打听买彩票的地方。”李纯阳心里盘算了一下,离彩票开奖还有一天的时间,也就是明天晚上九点开奖。按照以前的规则,开奖前四小时停止出售彩票。也就是说,他们得在明天的五点前买到彩票。否则就得下周才能再次开奖。按照这个时间计算,二人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找彩票站。李纯阳看了看张平君,他是一脸的疲惫,从南安县到深圳,几乎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休息不好,吃饭又不及时,二人已是相当的疲倦。
李纯阳摸了摸兜里的二百元钱,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来吧,这里到哪的客车都很多,明天咱们再去找彩票站。”
二人实在太累也懒得再走远,就近找了个旅馆,登记入住。好在1992年的时候,入住旅馆要求不严,并没有要李纯阳出示身份证,他的身份证件随着钱包一起被陆摘星给偷走了。只登记了张平君一个人的身份证,就让二人入住。
第二天一早醒来,二人兜里的钱就剩下八十多元,住宿和吃饭又用去了一百多元。李纯阳看着这八十多元钱,心里不免有点恨恨的,暗暗地骂道:“好你个陆摘星,把我的钱都偷走了,这八十元钱即使能坚持到把彩票买了,但开奖得今天晚上,如果中奖,最快也得明天去领。今天晚上住宿的钱肯定是不够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先去把彩票买了,住宿的事,回头再想办法吧!”
想到买彩票,李纯阳突然如堕冰窖,浑身上下一下子凉透了。原来他记彩票号码的那张单子,放在了钱包里,钱包被陆摘星偷走,彩票号码也被偷了。他瘫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沮丧,如果现在陆摘星站在他的面前,李纯阳都敢杀了他。
张平君看到了李纯阳的表情,问道:“阳子,怎么了?怎么一脸的阶级斗争呢?”李纯阳并没有告诉自已有彩票号码这件事,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操,我算出的彩票号码写在一张纸上了,被陆摘星那孙子偷走了。”张平君根本不知道中间的缘故,嘿嘿一笑道:“我以为怎么了,一张号码,你再写一个不就完了吗?反正买了也不一定中的。总不成咱们再回去把那个号码找回来吧?那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张平君的一句话提醒了李纯阳,回去找那个号码是不可能了,当前只能是想办法联系上爸妈,让他们去家里把好个号码再重抄一遍,告诉自己。想到这,他赶紧出门到了旅馆前台,向服务人员借了一台电话。1992年的中国,程控电话还是一种新潮玩意,安装一台得大一千多元,并不是每家都能安得起的,李纯阳的家里就没有电话。
李纯阳想了想,只能是给妈妈或者爸爸的单位打电话,可他平时根本没有通过电话跟爸妈联系过,二人的电话他都不知道。无奈之下,只能打114到查号台查询爸爸单位的电话。查到了爸爸收发室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苍老的声音接了起来,“喂,你找谁啊?”
李纯阳听到有人接电话,赶紧说道:“我这里是深圳长途,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李宏涛。”李宏涛是李纯阳的爸爸,那边的人答应了一声,放下电话出去找人去了。
李纯阳在电话的这一边焦急地等着,这是长途电话,每一分钟都要好多钱的,他感觉似乎得等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电话那头仍是那个苍老说道:“喂,你还在吗?”李纯阳赶紧答道:“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