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欧询,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但梁萧已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嫌恶与克制。
显然,此人对“萧清”甚是不满。
大周立国至今,向来广开言路,从谏如流,即使是当初四大世家几度向三代帝王施压,也并未因言获罪。
北胡灭亡之后,段云衣与他讨论之后,自然也不反对议论朝政,前提是言论必须从国家百姓的利益出发。
站在外人的角度上,古董商人萧清那一首诗,终究还是站在关怀百姓的角度去写,因此萧清不可能获罪。
但不同的有心人细细揣摩,理解各不相同,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欧询之流,心向朝廷,自然不喜,若是有真才实学,未必不能破格录用。
端木云城之流,则如获至宝,方便他后续行动。
就好比一面照妖镜。
当然,不必要的误会加深,甚至自相残杀,还是应该避免。
因此,梁萧并没有刻意理会欧询,重新看向高台上的秦百里,心中欣慰。
秦百里的自然反应,正说明其早已心向朝廷。
早在离京之前,他就在揣摩剑族不可告人的所谓“信仰”。
接触剑子房这位江南大儒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剑族是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氏族,倒也不算十恶不赦、无可救药。
族内子民有自己的底线,不过公孙寻风让公孙荣装病骗回公孙月之举,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欧询见梁萧重新看向高台,目光严肃,这才神色稍霁,暗自叹息。
此人之才应在自己之上,为何,偏要与世家走近……
三楼的剑红绫悻悻道:“我还以为东野清风是大智若愚,原来不过只是个传话筒。”
剑红叶老脸一红,只是干咳几声,不复多言。
只有剑子房盯着台上的东野清风,若有所思。
他没有向嫂子透露自己的疑虑。
要知道,秦百里在金陵的事,若不是被梁萧知道,那梁萧又何必专门指名道姓让秦百里担任宴会之首?
据说,江南的军队正在往豫章以南行进,目标直指交州。
从金陵赶赴豫章,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也就是说,有人已经在至少一个月前就提醒梁萧,秦百里人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