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胡畴松开抓着张元敬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元婴后期异魔的厉害,你也见识过。山主也专门跟你说过我们进入‘芥子空间’的目的。齐真人问起,你如实回答即可。要不要合作,怎么合作,齐真人自有考虑,你不需多言。你自去吧!”
张元敬脱离胡畴控制,驾起飞剑,向着齐天相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此去只有两里路,以他的速度,不过数息便至。他恍然若梦,原以为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必死无疑。而实际上,几次遭遇异魔,天魔渊十数名结丹陨落,他也在鬼门关前徘徊了数回,就在他猜测自己会不会在下一次异魔围攻中身死时,突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自己竟又有了可用之处,捡回了一条性命。
他心头原本笼罩的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咔嚓”一声破开,整颗心活泼泼地跳动起来,生机勃发而起,一反之前恐惧沉郁的状态。此时,丹田中的厚土之力也突然兴奋起来,它们旋转着、跃动着,从丹田转入经脉,牵动他浑身上下筋骨肌肉,推着他向前飞,似乎某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
张元敬起初以为,这是绝处逢生和亲友重逢的喜悦,导致自己心态过于兴奋,而使灵力失控。于是,他迅速安定心神,调整内息,引导灵力进入功法运行的经脉,试图将厚土之力安抚下来。但是,此时的厚土之力,并不完全听从他的指令,带着抗拒的情绪,到处游走,仍要推着他去往某个方向。
“元敬,你过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张元敬耳畔响起。
张元敬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一处空间,几个人影在不远处闪动。他顾不得去控制厚土之力,连忙调整方向,落下飞剑,缓缓靠了过去。
“弟子元敬拜见真人!见过掌门师兄!见过诸位长老!”张元敬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一一行礼。
不过,除了武元奎露出关切神色外,胡天聪、余天万只是微微颔首,而其余几人皆显得有些冷淡,曾天寿、钱天毋、秦天葆三人,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
张元敬的心猛地一沉。他曾经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元敬,你……如何落入了天魔渊修士之手?”武元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便抢在齐天相之前问道。
张元敬虽然驽钝,但也意识到众人对自己的反感。他忐忑不安地说道:“那日与天万师叔分别后,我躲过几名筑基魔修的追击,用了十几日赶到舒弥山马蹄谷,正撞上在那里监守的大批魔修,便被他们生擒了。”
然后,他又说自己受刑,但坚毅不屈,并没有透露任何事关玄天安危的秘密。
“元敬,都到这时候了,为何要扯谎!”武元奎上下打量他几眼,猛地暴怒起来,厉声呵斥道,“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哪里有一分一毫受过刑的样子!”
看到武元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张元敬目瞪口呆,一些语塞。旋即反应过来,叫嚷道:“师兄,我没有扯谎,我真的遭受了他们那个肉身四刑。只是后来那个凌霄来了,让他们停了刑罚,还给了我一颗化生丸,所以我的肉身才恢复如初的!”
此话一出,几个结丹长老,有的若有所思,有的露出怀疑神色,有的则显出玩味的表情,有的连连摇头,似是认定张元敬实在愚笨至极,撒个谎也不会,尽说一些明眼人轻易便能看穿的假话。
“元敬!化生丸是什么?你问问这里站着的长老,他们哪个有缘服用!若你所说为真,你到底出卖了什么秘密给那凌霄,方才能换得如此宝贵的丹药!”武元奎又失望又恼怒,若非顾念旧情,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蠢货拍死。
张元敬原本重逢师兄的喜悦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悲愤和失落,他一五一十将凌霄跟他说得话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末了方才带着哭腔说道:“凌霄说只要我回答他的问题,就会放我一条生路。可是,我担忧你的安危,才请求他们带我来此。我是真的以为天魔渊想与我玄天合作,才来找你们的。我没有背叛宗门,更没有故意为他们追踪你们。”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凌霄所说的“意志的根源,必出于内心”、“一个人只有为自己,才能不惧死亡”等话语反复回响。他扪心自问,自己真是纯粹为了宗门、为了师兄吗?可是,自己明明可以离去,难道不是为了宗门和师兄安危,才冒着陨落的危险,进入这里的吗?到底哪里不对?他的内心一时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