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摘下帽子,递过去:“生哥,我今儿能不能吃点好的,就看你了啊。”
阿生冲他翻了个白眼:“怎么,我往常差你哪点了?臭小子。”
嘴上打趣埋怨着,手上倒是利索的掏出钱来放进阿祁的帽子里,完了还不忘继续调侃他:“看看,我可是把你明天的饭钱都给你备妥了啊,你要怎么谢我?"
阿祁眉开眼笑的数着钱,退后两步举了个躬:“谢谢我们生哥大善人活菩萨,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您磕一个?"
这宝耍的惹来了旁边店家和路人的一阵哄笑。
阿生给他气笑了,装模做样地踹了他一脚:“赶紧吃你的饭去,少在这贫!"
阿祁灵活的躲过了这一踹,把钱揣进兜里,在笑声中边跑边回头冲他扮鬼脸,又惹来身后两声骂。
待到包里仅剩的报纸卖完,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两个子儿,上了电车,车上也有认识他的乘客,笑着问他:“哟,·今天报纸卖挺快啊,这是要去哪啊?”
他嘿嘿笑着,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今儿老主顾多打发了我两个子儿,想着去东花桥吃面呢,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旁人便打趣他会吃,东花桥的陈记面馆的面可是出了名的好,他也乐呵呵的与他们闲聊着。
下了车,阿祁直奔陈记面馆,进门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了,招呼店小二:“大哥,给我一碗红汤面,加一块排骨一个荷包蛋哦.”
小二笑着给他擦了擦桌子:“好嘞,你先坐着。”
刚转身,他又把人叫住:“大哥,您家茅房在哪?我想先去一下。“
说罢揉了揉肚子,小二招呼他跟着往后头去,到了后院给他指了地儿,便自去忙了。
阿祁谢过小二,进了茅房,待看得周围没人了之后,才把阿生给他的钱翻出来,那是三张叠在一起的纸币,他一张一张的拿起来,对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亮细细看着,终于在最后一张纸币上面,看到了两行隐秘的文字。
陈记面馆的面,那是真没得说,老师傅的汤头是有口皆碑,阿祁吃的满头大汗,最后连汤也喝的一口不剩,这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走到门口柜台前,边夸着面好,边把钱递给掌柜的,掌柜的收了钱,又给他塞了两颗糖,笑着说下次来多给他煎个荷包蛋。
沈听澜记不清今天是几点到的这里,又在这里坐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什么。
有些疲惫地点燃一根雪茄,透过缭绕的烟雾,仿佛又看到了那枝灼人的蔷薇,闻到了那丝挥散不去的香气,他的心跳再次不受控的加速,就像那天下午在曼恩,她从他身旁经过,胸口剧烈的跳动似乎在昭示着某些无法言说的情愫。
这让他前所未有的慌乱,那天在这一片巷子里遍寻她不见,甚至记不清后来是怎么回的家,鬼使神差的,他就每天都把车停在这条巷子后的路边,期盼着她不是那天偶尔一次的路过这里,期盼着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在阴沉了大半日后,天空终于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水肆意地敲着玻璃窗,也敲碎了沈听澜心里的最后一点期望,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他想今天大概依旧等不到她了。
慕容晴感受到一丝凉意,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让没开灯的屋子又昏暗了些,她喝完杯中的酒,步履微晃地走到酒柜前,又倒了一杯,随手取下头上的簪子,乌黑的卷发散开,慵懒的披落在身后。
檀色睡袍外衫一侧随着散落的发丝轻轻滑下肩头,她并未在意,只是随手拿起一旁妆台上的香水,扬手在空中随意喷洒了几下,细密的水雾,随着檀香与沉香的气息一同四散开来。
她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把拖鞋踢到一边,赤着足,端着酒杯,在那片香雾中轻轻地踩着舞步,酒香与木质的香气纠缠出千丝万缕的暧昧,黄昏遗留的光影还在不舍地游离,仿佛要陪她在这场独舞中尽兴。
杯中饮尽,醉意朦胧间,她慢慢走到窗前,伸出手,任由雨水沾湿衣袖,微凉的感觉唤回了一丝清明。
沈听澜勉强收起了失落的情绪,抬手看了看表,才发现衣袖已经被雨水浸湿,他发动车子,离开前不经意抬眸,看见了楼上窗口探出的那支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