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切齿低笑,侧眸间的涔凉散了些,似乎是这个答案很称他心。
他揭了一个新瓷杯,沏茶,却不喝,易碎的瓷杯斟着明黄的茶水,他长指转弄间,晃到杯口的茶水仿佛就要溢出来了。
迟奚祉又问道:“酌儿,见过那鲛鲨么?”
元知酌听他亲昵的语气,心里不舒服,更是觉着无趣,大抵是这酸枣茶安神促眠,刚醒来她又觉得发困了。
她懒洋洋的,兴致低迷,“不曾。”
迟奚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漫不经心开腔:“北冥就在你们苻沛境内,都不曾去过?”
元知酌掩面打了个盹,敷衍了事,“去过,但是鲛鲨我只在古籍上看过。”
迟奚祉看她没有精气神,也不再发问,移开视线,拾起一侧的书。
马车内的氛围归于安静,只有轻微翻页沙沙的动静。
元知酌喝完最后一口的茶水,将杯置下,捧起膝上的汤婆子,忍不住睡意,终是靠在帷布上,阖上眼眸。
——
北燕京城,楚王府。
“王爷,圣上的军队班师回朝,大局已定,许多事情怕是会提上日程。”李静披着的斗篷,黑影拓在暗了的灯架上,只露了半截胡茬在外面。
李静微微颔首,而主位上坐着一名锦衣玉冠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两只貔貅的玉雕,屋内的门窗闭合,只有一盏雁鱼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将人的面容打的不清不楚。
迟尧诩手中的玉雕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倏地笑了声,嘲弄至极,“迟奚祉不过是个半路杀出的质子,老爷子不念本王陪他出生入死的恩情、把皇位传给了迟奚祉就算了,临死前竟还连下三道圣旨,让本王尽快置藩,真是可笑!”
李静面色凝重,他规劝道:“先帝所言或许有他一定的道理,反倒是新帝上台,他对于楚王您置藩这件事似乎并不着急,新帝心计深沉,手段雷霆,搞不清局面之前,臣还是觉得咱们要沉得住气。”
成大事者,静、忍、稳,不在乎一时之成败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