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带着玩味的目光转向徐阶,笑吟吟的问道。
两名内阁官员同时入宫觐见,他之所以不分开召见,不就是为了这场戏吗?
要是单独召见徐阶,很多事,很多话,都不好说出来。
不过有严嵩这个死对头在旁边,嘉靖说话的切入点,就更容易了,比如现在这样。
“老臣,老臣……。”
面对皇上与严嵩的一唱一和,徐阶也不敢轻易开口了,这笔银子的数量,他要在心里再次斟酌一下。
而且这个时间必须要快。
刚刚严嵩故意点了他户部堂官的身份,任何含糊其辞的回答,都会掉进这个老狐狸的陷阱里。
作为户部负责人,徐阶绝不能表现出任何能力方面的不足或者缺陷。
“回禀皇上,朝廷历年盐税,皆在一百万两白银上下,这次虽只征一部分富庶之省,却要透支两年之景。”
“故而,老臣略微合算一遍,应能得白银一百五十万两左右。”
徐阶跪在地上,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低头俯首回答道。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数额银子了,地方官员多攀附严党,清流党派如何能驱动他们?
哪怕是打着朝廷的名号,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恐怕这次也要耗费不少的功夫,才能勉强征收上来。
“一百五十万两?”
嘉靖反问了一句,看似疑问,却在表达不满。
很显然,他宽恕改稻为桑之策延迟推行的恩情,绝不该止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皇上恕罪,请听臣一言,臣以为徐阁老已是尽力,毕竟只征一部分富庶之省盐税,到底能修一条新安江了。”
严嵩也从凳子上跪下来,直接给徐阶补了一刀。
年前朝廷财政延议上,户部核算的票拟中,修一条新安江,就耗费了白银两百万两。
他这是在暗示皇上,清流党派不中用啊,连修一条新安江的银子,都没法给皇上凑出来。
同时也在坐实这条计策的失败,自然的,张居正与高拱,也应该以戴罪立功之身,去完成改稻为桑之事。
这句话一出,徐阶当场变了脸色,明显听懂了严嵩这条老狐狸的险恶用心。
嘉靖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微微一笑,并不忙着下结论,继续看向徐阶问道,
“徐阁老可有旁策?”
这是在暗示徐阶,要是再不出血,朕就将这件事认了,这点银子就想交换改稻为桑之事的推迟?
做梦呢,朕的恩情何时变得如此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