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吹胡子瞪眼:“结亲讲究个门当户对,咱家的小子配不上史家的闺女,”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银子:“爹想了想,与其过些年同史家结亲,不如眼下要银子来的实在,”他拿起两锭银子掂了掂:“这样你们三房都有份,谁也不吃亏。”
他向史家张口要了100两银子,手中留出40两,余下的60两三个儿子每人20两。
沈煌微微点头:“爹说的是。”
两家结亲太不实际了。史家的闺女那是金枝玉叶,将来嫁进来在沈家受丁点儿委屈,得罪了她,两家说不准就此反目结仇,反倒不如不高攀的。
沈文一向没什么主意,好半天讷讷地说道:“咱听爹的。”
沈山瞧着沈凉:“你们哥仨把银子分了,咱们跟史家的事就算了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
沈凉撇嘴:“爹,史家一条人命才值这点儿银子啊。”埋怨沈山跟史家要少了。
沈山没理他,他今天没跟儿子们说实话——史家并没有来说两家的亲事,见面塞给他一包银子便匆匆离开。
他事后琢磨:史成麟刚回到京城那几年,每逢腊月底都派人给沈家送财物捎话,都被他如数换成禄县的土仪又送回去。后来有一年,大概十年前年前,史家突然没有音信了。
这次史家不年不节地送银子过来,又说不要他还礼,沈山猜测:史老将军大概不在人世了。
史家的后辈们也许看不上与沈家的婚约,要拿这笔银子了断当年之事。
沈山心想:也好。
本来沈家也高攀不起史家,何苦为了多年前的一点儿恩情误了人家孙女的终身大事。
沈文揣了两锭银子回屋,把事情给他媳妇儿杨氏说了。杨氏吊着个脸子:“爹也是的,这么好的事情非要往门外推,阿大都十一了,正该说媳妇儿了。”
“阿大”是沈文大儿子沈全的小名。
“爹这么做是对的,”沈文沉默半晌说道:“沈家四个孙子,凭什么史家的亲事说给阿大,媳妇儿又不是别的能分一分都有份。”
“阿大是他大孙子,”张氏来气地摔了个水瓢:“怎么论都该说给阿大。”
“再不济的,”她又说道:“史家高门大户的不会就那么一个孙女,多嫁几个进来……”沈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说道:“你疯了,史家什么人家,你别太贪心让人家瞧不顺眼翻脸给……”灭了口。
沈山连一桩亲事都不敢接,她竟敢肖想几桩,真是不要命了。
张氏“哼”了声,进屋收拾白日里搁在水池的碗筷,一肚子火气。
半夜,沈煌拿出二十两银子交到朱氏手里:“爹推了史家的亲事,改要了一笔银子,你收着吧。”
“怎地推了?”朱氏有点不大相信。
沈煌简单说道:“银子对咱家来说最实在。”朱氏想了想,转过弯儿来,苦笑着道:“想是爹有爹的打算。”
沈煌瞧着她头上的簪子旧了,说道:“你嫁过来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明日去买些衣裳,余下的……”
他心中想着让沈持拜个师傅习武,日后去衙门当个快班的衙役,立功的机会多有赏银……但这会儿没说出口:“攒着吧。”
“相公,”朱氏揣着银子:“老三她媳妇儿这回该送阿秋去念书了吧?”
“阿秋”是三房沈凉和张氏的儿子沈知秋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