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腐儒之言令人作呕

高拱见迟迟没有进入正题,当即起身说道:“陛下,今日只为大行皇帝上谥号、庙号,并商议明岁改元之事,这些小事就没有必要了吧。”

朱翊钧却瞥了一眼身旁的冯保,闭口不言。

冯保当即挺身而出,抱着拂尘说道:“小事?元辅与诸公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想来比咱家一个宦官更懂圣人之道。”

“想我大行皇帝尸骨未寒,诸公便忙于争权夺利,尔等将君父置于何地!”

今天想起来干正事了,早干嘛去了。

没有把皇帝的身后事放在第一位,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足以为他们辩解。

冯保头一次骂的如此舒爽。

但众臣皆知,冯保一介阉竖没有皇帝授意,敢这样撕咬所有人?

张居正脸都黑了半截,皇帝变的太快了。

高仪明显有些绷不住,怎么好事轮不到他,背锅就大家一起来。

他也劝过了,但张四维那个疯狗不听啊。

三个人眼神交汇,转念一想,这些破事与他们何干:“臣等管束不力,以致于失职!请陛下责处!”

内阁三人一同出声,共进退。

无论如何,内阁作为整体,必然在这种问题上保持一致。

朱翊钧手下虚抬,众臣只觉虚空一股沛然大力将他们架起:“罢了,先议事吧。”

自罚三杯算什么事,咱们这笔账慢慢算。

不能过于扩大打击面。

皇帝三言两语将此事压下。

一个反驳的机会都不曾给出。

但是天子尽孝道,本就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面对此情此景,吏部尚书杨博和左都御史葛守礼看着彼此,均是无可奈何。

张四维昨日也不知怎的了,看到张居正就像吃了枪药似的,闹的不甚愉快。

他们强打起精神,参与到政务中。

皇帝如此郑重的提议此事,显然是要给先帝一个上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早有腹稿的众臣不断提及数个谥号,均因不合时宜被否决。

过程还是要有的嘛。

还有亚空间的存在让众人不得不慎重。

万一有朝一日,大行皇帝在他们参道修玄的时候找上门怎么办?

时常活跃在亚空间的某位道爷很有发言权。

高拱起身将一封纸筏呈递御前:“陛下,谥号为庄,庙号用穆字如何?”

朱翊钧看着笔筏上端正的字体,说道:“庄为美谥,睿圉克服曰庄。通边圉,使能服。”

“布德执义曰穆,贤德信修曰穆,德政应和曰穆。”

“可。”

但朝臣没有说武而不遂曰庄,武功不成。

大行皇帝的功绩局限于此。

究竟如何解读,其中褒贬存乎一心。

也算是殊途同归。

众人看这桩大事总算尘埃落定,心下一松。

陛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高抬轻放。

高拱又道:“陛下革故鼎新,这改元之号?”

“不急,不处理完宣大的事情,诸位还要为此耽误多久?”朱翊钧立即否决。

不仅要在这个场合处理,开诚布公,还得他的规矩来。

说着,朱翊钧俯身看向文华殿的一角。

那是杨博和张四维的方向。

朱翊钧一字一句的问道:“是顺义王?还是俺答汗?只取决于朝廷的态度,不是吗?”

“但什么时候,大行皇帝亲封的番王,可以被随意折辱?”

“可有公文、诏书,亦或者大明律法明文规定,可以阻拦番王朝贡?这究竟是出于私心,妄图阻碍国策,亦或者是意图……”

高拱当即说道:“陛下,不过嘬尔小臣擅自做主,必有隐情,何至于此啊。”

张居正和高仪一同抱着宽大的袖袍作揖:“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