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己的性命,元滢滢自然不会继续留着高羿在身旁。她寻了月娘,只说不想要高羿伺候。月娘问她缘故,元滢滢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月娘并不为难她,在她看来,高羿的性子已被磨平了些。虽然她不能亲眼看到,性情冲动易怒的幼狼,被磨成摇尾乞怜的小犬的模样,颇有些可惜。但在高羿和元滢滢之间,自然是元滢滢的喜怒哀乐更为紧要,月娘当即便让人给高羿挪了房间。
霍文镜曾救过元滢滢一次,元滢滢待他的态度很是温和。霍文镜行事进退有度,待人如同春风拂面,若是他想要费心讨好一个人,几乎没有人会不心软。
但元滢滢,刚好是其中的例外。
霍文镜时不时会有些分外亲昵的小动作,待元滢滢不解地望向他时,霍文镜又会轻轻一笑,说声抱歉。
只是,虽然霍文镜遮掩的极好,元滢滢还是能窥探到,霍文镜眼底浅浅的不屑与冷漠。或许霍文镜瞧不上元滢滢的愚笨,在她面前时,没有刻意遮掩内心的真实情绪。他温和有礼的模样,像是在脸上披了一层假面,做戏做的极其敷衍,却迫切地想要在元滢滢这里,收到他想要的沦陷。
元滢滢想起高羿,他虽然有些聒噪,但从未在自己面前做戏。不像如今的霍文镜,连一根头发丝,都带着精心计算的角度。
但元滢滢素来性子温顺,即使她不喜欢一人,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当着那人的面,指着鼻子告诉他——我不喜你。
只是,在霍文镜又一次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时,元滢滢便痴痴地发呆。
霍文镜说罢,便倾倒身子问道:“滢滢,你觉得如何?”
元滢滢堪堪回神,霍文镜所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柔柔颔首:“你说的有理。”
霍文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他压低声音,堪堪足够两人听到。
“若得痴心人,白首不相离。”
元滢滢回之以浅笑。
但是霍文镜的所有伪装,在面对李凌萱时,终于破裂开来。
元滢滢站在桥上,伸手折下鲜花,要霍文镜给她编花冠戴。初时,霍文镜还不习惯元滢滢的指使,只是她的语气随意自然,没有半分颐指气使在。再瞧着元滢滢稚嫩青涩的脸蛋,柔软期盼的眸子,好似是一个小妹妹,在求着身旁的哥哥做事,叫人无法拒绝。时至今日,听到元滢滢的央求,霍文镜已经能够神态自若地接过满满一捧鲜花。他手指修长白皙,在色彩艳丽的花朵里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编成了一只美丽的花冠。
元滢滢轻拍着手,替霍文镜喝彩。
正当霍文镜要把花冠,递给元滢滢时,她却垂下脑袋,将乌黑柔顺的发髻,展现在霍文镜面前。
霍文镜手指微顿,明白元滢滢的意思,是要他替她戴花冠。
妥协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没有及时停下这一说,只有越退越深。
但霍文镜显然不知,他只想着,不过是戴花冠罢了,他连编制花冠这样琐碎的事,都替元滢滢做了,不多一件小事。
霍文镜举起花冠,不偏不倚地戴在元滢滢的发髻上。有几缕发丝缠绕在鲜花中,他伸出手,拨弄花瓣,将发丝拢回原先的地方。
微风吹起两人的衣袍,带着清甜露水的鲜花香气,掺杂着桂花油的味道,朝着霍文镜涌来。他正低眉,眼神专注地帮元滢滢拨弄花瓣,那花瓣突然一动,打上霍文镜的鼻尖。原来收拢好的发丝,细细绵绵地贴近霍文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