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逐渐过了最热闹的时候,现在除了一些轻声交谈的声音以外,就只能听到不断变换的琴曲。
随着沈无涯不胜酒力而退场,官员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告辞离开了。
最后整个大殿中只剩下了令狐彧、溯云、白阎、沈淮清。
江宓和孩子们已经离开了,白阎知道这次特别邀请他进宫赴宴可不只是让他带着家人来吃饭的,所以也留了下来。
在场的四人中除了溯云外都已经喝了不少酒,沈淮清作为提出这一事项的人,自然也是被官员们争着敬了不少酒。
此时他双颊发红,浑身酒气,走起路来已然有些飘飘然了。
“玘王殿下的脸色可比这道‘樱桃蜜’还要红上些许啊?”令狐彧举着酒杯,指了指桌上的一道甜品。
沈淮清憨笑,对令狐彧道:“本王向来不胜酒力,不比彧公子和白将军海量。”
白阎也拿起酒杯,对沈淮清说:“殿下特邀我一家赴宴,应该还有事要说吧?”
沈淮清点头,身边的侍官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黑色的令牌。
“白将军,您手下的将士们如今虽然还在军营中效力,可没了您的领导,将士们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彦霆年纪尚小,无法上阵杀敌,唐副将也不愿再随军出征,可这些将士们还年轻,他们还想为曙鹞出力啊!”
沈淮清看着白阎,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请您,把‘地府军’交于曙鹞。”
这话很难讲,可沈淮清如今不得不说了。地府军是白阎一手培养,几十年来从无败绩。自白阎不再出征起,地府军的将士们就只在军营中训练,不再上阵。
白阎看着沈淮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除了令狐彧还在微笑着饮酒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还有呢?”白阎问。
沈淮清咽了咽口水,开口道:“请您将‘影’,交于闇雨楼。”
白阎冷笑一声,放下了酒杯。
“白将军,这令牌是专门交给您的,只要有这令牌,您就永远是地府军和影的统领!白将军...本王只是想着...”
沈淮清着急的想要解释,可白阎却没理会他。
白阎做了一个不要说了的手势,站起身就要走。
“白将军!”沈淮清想上去拉住白阎,可站起来的时候太着急,酒劲冲头,一下子摔倒在地。
“地府军和影,随你们处置。”
白阎没有拿那令牌,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沈淮清看着这位老将军的背影,知道今后再想得到他的支持,是很难的了。
令狐彧也起身,对沈淮清说:“何必如此?”
沈淮清苦笑,没有回答。
是啊,何必如此?
白阎如今年纪大了,可手上还握着地府军和影这两个曙鹞最为依赖的战斗力,这两个部分的将士又都对白阎极为忠心,白阎已经不再披挂上阵,这两个战力就闲置了下来。现在要白阎放权,就是要让他安心的当一个‘平民百姓’,在家享着儿孙福也就罢了。
可一生征战无数的白阎怎么能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夺了权?并非是他不想上阵杀敌,而是这几年来沈无涯不曾再命他出征,哪怕是白阎主动请缨,可沈无涯就是不允。
现在直接要白阎交出地府军和影,只怕是因为叶昀的缘故而导致沈无涯不再信任白阎,急于收了他手里的兵。
可能白阎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他当然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只怕很快自己家中也会燃起一场和叶府一样的大火吧...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沈家已经是伤了老臣的心。这伤痕,是再怎么精美的令牌、再如何漂亮的场面话都弥补不了的。
沈无涯回到了寝殿,已经晕头转向的他被宋安搀扶着坐下,宋安递上一杯茶,沈无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宋安啊,你说白阎,会不会交出地府军和影?”沈无涯问身边站着的宋安。
宋安给沈无涯又添了一杯茶,回答道:“这事交给了玘王殿下办,想来应该是能办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