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一袭使者袍服,诸葛瑾的透露出内心的忐忑不安。他高挑的身材微微弯曲,仿佛负载着沉重的责任和压力。面容略带苍白,眉头微皱,流露出一丝焦虑和思考。
“外使,拜见殿下。”
刘禅微微一笑,说道:“起来罢。”
他是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是堂中诸将,看向诸葛瑾的眼神,就没那么和蔼了。
“哼!”
关银屏冷哼一声,说道:“尔等已经背盟,现在到此,又要作何?”
向宠更是重重的将腰间环首刀往身前的桌塌一拍,他看向诸葛瑾,眼中的杀气是丝毫不掩饰的。
“莫非以为我等不会杀人?”
诸葛瑾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脖子微微有些僵硬,额头微微有些出汗,细小的汗珠滴落下来,流露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殿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我是来出使的,不是在送死的!
“哈哈哈~”
刘禅哈哈一笑,说道:“放心,你乃孔明兄弟,我岂会杀你?说一说罢,你主差伱过来,所谓何事?”
打人不打脸。
不给孙权面子,也要给诸葛亮点面子。
况背盟之事乃孙权所为,杀诸葛瑾作甚?
还背上了杀使的骂名。
这个买卖,实在是不值当。
“殿下英明。”
得到刘禅这番承诺,诸葛瑾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下去了。
“我主派我过来,乃是劝降。”
劝降?
刘禅愣住了。
这仗还没开始打,便来劝降了?
我刘公嗣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了?
“江东鼠辈,孙仲谋焉有脸面来劝降?我呸!”
“言而无信之徒,还敢来劝降?殿下,差我一支兵,我为殿下斩下孙仲谋首级!”
“这使者口出狂言,不若将其斩了!”
...
堂下诸将反应激烈,有甚者对他诸葛瑾又是喊打,又是喊杀。
原本放在心房的那颗小心脏,又提到嗓子眼上了。
诸葛瑾偷偷的观察刘禅的表情,发现刘禅脸上并无怒色,这才放下心来。
“这仗还没打,便来劝降?吴侯心中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哪里知道他心中作何想的。
诸葛瑾心中亦在吐槽,但既然已经前来出使了,这使者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尤其是在自己小命得保的前提下。
“启禀殿下,我主挥师十万,将江陵团团围住,我江东大都督率水师,已经是将江面封锁,益州援兵,已无支援的可能,作唐已下,殿下的武陵援兵,也无法驰援,魏将徐晃攻伐宛城,殿下两面受敌,现在若是愿意投降,我主会善待殿下,放尔等大军归益州,不做阻拦。”
这孙权,当真是狂妄至极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主的条件是什么?”
前面孙权被他刘禅的劝降条件搞破防了?
现在想要报复回来?
关银屏冷哼一声,上前将诸葛瑾手上的文书带到刘禅身前案牍之上。
她看向诸葛瑾的目光,可是非常不善的。
打开文书,看其中的内容,刘禅越看,便越是想笑,他本来是想要忍住的。
但看到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刘禅连笑两声,倒是将在堂下的诸葛瑾搞迷糊了。
这汉中王太子刘公嗣怎么了?
莫非是被主公的文书条件刺激到了?
直接失心疯了?
“殿下为何发笑?”
刘禅笑到咳嗽,缓过气来之后,他随意的将文书丢到身前案牍上,看向诸葛瑾的眼神满是打趣。
“仲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罢?”
刘禅冷哼一声,说道:“尔等连合肥都攻不下,张文远都战胜不了,便有信心攻下江陵?战胜我刘公嗣?这江陵城坚,你江东士卒,准备要死多少人在城下?”
诸葛瑾连忙反驳道:“殿下此言差矣,我主攻伐合肥,并非是攻伐不下,而是与魏国有盟约,是故做做样子攻城罢了,为的便是迷惑尔等之眼,并未尽全力,若我主执意进攻合肥,旬日之内,则合肥必下!”
不是我攻不下合肥,而是我主遵从与魏国的盟约,不攻罢了。
“呵呵。”
刘禅冷笑一声,他眼睛微眯,说道:“遵从魏国盟约,便可背我刘公嗣之盟?这是看不起我?”
诸葛瑾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凝视,片刻之后,他这才说道:“好教殿下知晓,殿下所谓盟约,完全不公平,既然是不公平的盟约,那我主自然没有遵从的必要。”
反正你们江东怎么样都有道理是吧?
刘禅嗤笑一声,说道:“那仲谋今日送来的文书,可是平等的盟约?”
“要割我荆州三郡,还要我为人质,去往建业?粮草军械,每年都要巨量提供,还要我父王称臣?”
刘禅看向诸葛瑾,眼神已经是相当危险了。
给你阳光,你就给我灿烂是吧?
被刘禅这么一盯,诸葛瑾额头上的细汗,已经是变成黄豆大小了,汗滴流下,诸葛瑾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很是干涩。
“盟约,是可以商量的嘛!况且,现如今局势如此,殿下岂能不答应?”
诸葛瑾语气柔弱,但话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清楚。
“殿下如今被魏国与我江东两面合围,只要无法击败任何一方,拖延下来,对于荆州、南阳来说,难道不是只有败亡一途?”
公平与不公平。
看来这江东是有灵活的底线的。
他江东被迫签订盟约时,那就是不平等的,他江东逼迫别人签订盟约之时,那就是公平的了?
呵呵。
如此双标。
这世上岂有如此美事。
“恐怕使者还不知道,我于数日前,已经是击败徐晃了,宛城北面,魏国已无兵力威胁,如今我尽起南阳、荆州大军,前来与你主决战,尔等有十万大军,难道我麾下,便没有十万人马?”
“不可能!”
诸葛瑾脱口而出。
数日内便击败徐晃,解决了北面魏国的祸患。
开什么玩笑!
“殿下若是想要以此来诓骗我等,那大可不必,只言片语便想我江东退兵,那更是不可能!”
“哈哈哈!”
刘禅大笑一声,他还还没来得及说话,向宠便恶狠狠的看向诸葛瑾,说道:“殿下一言九鼎,岂会像尔等江东鼠辈一般言而无信?徐晃已死,宛城北面之敌尽除,现在我等便与你江东决战,无外人前来参活,我倒是要看看,尔等鼠辈,可有勇武?”
关银屏亦是轻哼一声。
“不日我父亲便会来江陵,武陵援军亦是会赶来,届时便不是尔等围我了,而是我围你江东!”
廖化眼神亦是不善。
“届时尔等江东之败,再想要求和,我等便不会再给机会了!”
这一个个说的话,怎么像是真的一般?
便是诸葛瑾心中都有些动摇了。
“尔等何故逞口舌之利?若不愿降,便在战场中定胜负。”
“好一个在战场上定胜负。”
刘禅拍了一下身前案牍,缓缓站起身上。
“让我刘公嗣投降,他孙权还没有这个资格,两面三刀,屡次背盟,便是我舅舅,加上一个岳丈关系,我也不会轻饶他的,给我带句话给他:若今日退兵,献上荆州三郡,我可既往不咎,若还敢纠缠,便莫要怪我刘公嗣无情了!”
联吴破魏!
在现如今来说,还是可行的。
但刘禅愿意联盟,你孙权愿不愿意?
或者说你孙权会不会遵守盟约?
屡次背盟,这信誉差到了极点。
不给些教训,还以为我刘公嗣好欺负!
“殿下之语,我定会带到,还望殿下也考虑我主的条件,莫要到走投无路了,到那个时候,便为时已晚了。”
诸葛瑾对刘禅行了一礼,便不敢再逗留了。
直接转身离去。
看这大堂中众人的模样,再逗留下去,这小命就要不保了。
“江东鼠辈!”
在刘禅身后,关银屏狠狠的啐了一口。
“殿下,不需要理会那孙仲谋的条件,此等小人,还想殿下投降?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
孙权喜欢做梦,他刘禅可不陪着他去做梦的。
反正他已经将魏国兵败的消息传到孙权耳中了。
他若是识趣,便按照他约定的盟约来。
若是将荆州三郡还给他,那么...
背盟之事,他刘禅宽宏大度,再原谅你一次又何妨?
反正这好处先拿到手了。
但...
不撞南墙不回头。
让孙权撤军,还要献上荆州三郡之地?
恐怕孙权即便知晓了魏国徐晃兵败身死,也不会撤军。
是个人都有赌性。
加之他江东十万兵马都来了,不战一战,他孙仲谋如何甘心?
但这心是甘愿满足了,这十万大军与你孙仲谋的身家性命保不保得住,那就不一定了。
“各部准备出城野战事宜,三日后,与江东城外大战一场!”
先试一试这江东大军的成色。
若江东士卒精锐,那便跟他耗一耗,等武陵马良援军,以及于禁在江东大军后路的消息。
持久战?
未有魏国牵制,我还怕跟你江东耗了?
南阳民心一定,民力物力兵力,皆可为我所用,兵粮在短时间内,已经是无忧了。
“诺!”
众将皆是领命,向宠与廖化眼中,皆有跃跃欲试之色,而庞德,便更是如此了。
我才降殿下,受殿下如此重恩,现在,便是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我庞令明的勇武,配得上殿下的看重!
...
江陵城外。
江东军寨之中。
诸葛瑾从江陵城中回到中军大帐中,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主公,消息已送至。”
这能完完整整的从江陵城中出来,也只能说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当真是正人君子。
否则换一个脾气不好的,他诸葛瑾就要身首异处了。
“哦?”
跪坐在主位上的孙权眉头一挑,他赶忙问道:“那刘公嗣如何回应?”
诸葛瑾只得一五一十的将刘禅的反应说出来。
“好小子,都被围城了,被两面夹击,还如此狂傲?若非看在小虎的面子上,我岂会饶他性命!”
孙权冷哼一声,他紫髯碧眼,目有精光闪现。
“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主公。”
还带话?
孙权摆了摆手,说道:“那小子要你带什么话来?”
诸葛瑾惟妙惟肖的模仿刘禅的语气,说道:“若今日退兵,献上荆州三郡,我可既往不咎,若还敢纠缠,便莫要怪我刘公嗣无情了!”
也不知道诸葛瑾模仿得太好,还是刘禅话中之语太过于放肆,孙权右手重重的拍在身前桌塌之上,整个人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了。
“小子欺我太甚!”
他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诸葛瑾,说道:“乳臭未干之辈,打了几场胜仗,这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吗?敢小看天下英雄?”
孙权环视帐中诸将,吼道:“谁人愿为挫一挫那刘公嗣的锐气?”
被两方围城,还敢猖狂,不让你小子知晓我江东士卒的勇武,还以为我孙权当真是泥巴,可以任由你揉捏的是吧!
“末将愿往!”
陆逊当即起身。
“末将在刘公嗣身上一败再败,此次我定要战胜那孺子,扬主公威名!”
伯言?
孙权眼神闪烁,却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义封,你为先锋,择日破敌!”
他指着帐中一中年将军,看那身板,明显比陆逊要壮硕上一圈。
“主公放心,有末将在,定教那孺子刘公嗣吃瘪!”
朱然上前抱拳行礼,眼中闪烁的神采,都是雀跃望战。
朱然原名施然,乃是毗陵侯朱治的外甥,早年被朱治收为养子,并在读书期间和孙权相交甚笃。
历任馀姚长、山阴令、临川太守,加折冲校尉,率军平定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