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父子夜话:论天下大势!

蜀汉 雨落未敢愁 2348 字 1个月前

书房中灯火昏黄,蜀汉政治集团的最高领袖与其继承人,却是展开了关于天下大势的讨论!

“孝直曾言,汉中之地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奖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季休亦是与我言之:汉中则益州咽喉,存亡之机会,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发兵何疑?”

刘备换了一口气,说道:“是故我发大兵前往汉中,与曹孟德争这唯一的机会!好在是我赢了,如今汉川在我手,半个荆州已在掌控之中,现已有高祖当年基业,王霸之业或将可成!”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刘禅,问道:“我方得汉中,便称汉中王,可是我爱慕虚荣,野心勃勃,非汉之忠臣,而是国之奸贼?”

刘禅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不是!”

他对着刘禅拱手行礼,说道:“父王,李朝所书的劝进表中,不是说明了父王为何称王?”

上汉帝表,便是之前刘禅署名的汉中王劝进表,乃广汉郡号称‘李氏三龙’之意的李朝所写。

表中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刘备问刘禅的话:在不能得到汉献帝封授的情况下,赋予刘备称王以合理性!

“昔唐尧至圣而四凶在朝,周成仁贤而四国作难,高后称制而诸吕窃命...久令陛下蒙尘忧厄,幽处虚邑。人神无主,遏绝王命,厌昧皇极,欲盗神器。”

刘禅大声念道,目光很是坚定。

在中国古代,遇到这类依据制度内的规则无法解决的问题时,通常是在一种先王追述中去寻找依据。

所以,表文开篇先追述历史上的先例,尧之时四凶在朝,周成王时四国作难,高后时诸吕专权,汉昭帝时上官桀谋逆,幸而有大舜、周公、(朱虚侯)刘章、(博陆侯)霍光等杰出人物出来,或以流放,或以擒讨,终于使社稷转危为安。

现在,由董卓首难,曹操继之,汉室遭逢“厄运不造之艰”;尤其是曹操,“剥乱天下,残毁民物”,“遏绝王命”,“欲盗神器”,因此,需要有像大舜、周公、刘章、霍光那样的人物,诛暴讨逆,安危定倾,重振汉室。

而这个人是谁?

当然就是刘玄德了!

“左将军领司隶校尉豫、荆、益三州牧宜城亭侯备,受朝爵秩....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死无恨。”

刘禅有过目不忘之能,几乎是将汉中王劝进表在刘备面前再背了一遍。

概括地说,这篇表文所表达出的核心意思是:讨曹灭贼的使命历史地落到了刘备的身上,为使刘备更好地领导这一事业,有必要封刘备为王。

但鉴于汉帝被挟持于曹操之手,为使刘备称王具有合法性,在程序上援引了东汉初河西五郡共推窦融为元帅的故事。

这篇洋洋洒洒的表文实为一份清晰的政治论述,不只解决刘备称王的合法性问题,更给刘备的事业阐明了一个清晰的政治定位。

刘备通过称汉中王,行大司马事,将自己塑造成了刘邦和刘秀事业的继承人。

作为汉室的“肺腑枝叶”的刘备封王才符合先王制度。你曹操姓曹,违反了高祖皇帝言之的:非刘氏不可称王,明确否定曹操封魏王的合法性。

“此表文天下人闻之,谁敢言父王不是大汉忠臣?那曹操不是国之奸贼?”

刘备叹了一口气,说道:“表文乃一家之言,况此表文,亦非全天下人都知晓的,总有未见此表之人。”

刘禅还以为刘备在担心什么呢!

原来还是因为刘皇叔的好名声束缚住了他。

爱惜羽毛之下,此称王之举,若是不知情者,确实会伤及他刘玄德的名声。

“父王勿扰,张裕精通谶纬之道,可令其多多宣扬此事,儿臣手下也有游侠商队,亦是可为父王宣扬名声,这称汉中王,绝不是忤逆,反而是为匡扶汉室,父王不惜天下人不解,而故意为之!”

听了刘禅这番话,刘备微微颔首。

但未片刻,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职业病来了,眼眶里面蓄起泪水。

不过一想到现在和自己说话是自己的儿子,刘备正色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怕称王之后,江东的反应,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这孙刘联盟是否还能成,都是一個未知数。”

刘备既然已经是王,那跟江东孙权集团的关系,又该如何理顺呢?

现在的孙权连个侯爵也不是。孙权的父亲孙坚以军功获封乌程候;孙策上表归顺汉廷后,曹操表请汉廷准许孙策继承乌程候的爵位,后来改称吴候;建安五年孙策死后,孙权继承兄之事业,曹操表请汉廷封孙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但是侯爵的爵位未给。

建安十三年孙权与曹操决裂,与许昌的关系事实上已经断绝,自然不会再提孙权袭爵之事。

孙权连候爵也不是,刘备却已经进位为王爵。

这意味着,刘备要么是单方面地将孙权置于从属的地位,要么是完全撇开了与孙刘联盟。

不然,这样一件将严重改变联盟关系性质的事件,事先应该有必要的政治沟通,但刘备为汉中王上给汉献帝的请表上,没有列举孙权在推举名单上,他可以遗漏了刘璋,但不应该遗漏的是孙权。

这是政治立场问题,亦是孙刘联盟能否续存的问题。

这才是今夜刘备将刘禅召见过来,最想要了解与解决的事情。

“哈哈哈~”

刘禅仰头大笑两声。

“我儿何故发笑?”

“我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