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浅色的外套,他个子高,就跟白无常似的,大晚上的挺瘆人。
他应该没留意到我们来,所以我听见他正在跟思侬说话。
墓园里很安静,除了我们没别人,他的声音也不算小,所以他说了什么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说:“思侬,我结婚了,她叫陈可欣,是个画家,身体很健康,本来她是要跟我一起来的,想了想也没必要,所以就没让她来。我月底办婚礼,可能以后我来看望你的时间就少了,你别介意。”
突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沈时倦倒在墓碑前酩酊大醉,地上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我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我用手指按住太阳穴,我知道那些记忆碎片又在一点一点的被我捡起来。
小主,
我在一个碎片里看到了身穿白纱的我,在家苦苦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沈时倦回来,看来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也在墓园。
他怎么厚此薄彼呢?
怎么对待我和对待陈可欣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呢?
他若是对待我也这么公平的话,我估计也不会再死一次。
我正抱着花站在他身后发愣,冷不丁他转过身来,然后我们就四目相接了。
多亏他胆大,不然这大晚上的又在如此清冷的墓园里,冷不丁身后站着两个人,稍微胆小的估计要被吓死。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奇怪,这么黑的天,墓园里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我居然还能留意到他皱了眉头。
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挺尴尬,我得打个招呼说点什么。
于是我说:“希望没有吓到你。”
他没有说话,最近我跟他说话他很少回答,好像自动把我说的话屏蔽了似的。
他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就,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去了。
南星生气了,又忍不住为我打抱不平,他忽然喊住了沈时倦。
“晚凝跟你说话,你也没必要把她当做陌生人吧。”
他站住了,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地侧头,我看到了他优越的侧颜。
“我记得你的朋友曾经跟我说过,每次见到她都要把她当做陌生人,是我贯彻的不够好还是贯彻的太好了?”
他是对南星说的,他口中的他的朋友就是我。
我不记得是否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贯彻得非常好。
但沈时倦的语气让我觉得,我是那种以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我让人家别理我了,人家真的不理了,我又是那种接受不了的矫情感。
是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
“陌生人挺好的,那我知道了,下次我看到你也不主动跟你打招呼,收不到回应却有点尴尬。”
他还算礼貌地听我说完话,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我把花放在思侬的墓碑前,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路灯端详她的照片。
她梳着马尾辫,笑的阳光又开朗。
我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陈可欣笑起来也是这样的阳光。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陈可欣了。
原来还是跳脱不了思侬的影子。
我注视着思侬的照片,我想我以前应该经常来看她,跟她说过很多话,所以现在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我只是用纸巾把她照片上的水气擦掉,自始至终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一句。
“我走了,思侬,改天我再来看你。”
我来看思侬一趟,又好像没来。
离开墓园我意外地发现沈时倦的车还在门口,他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是刚才我们忽然出现,他跟思侬还有话没说完,被我们打扰了。
此时此刻我应该把他当做陌生人,即便我看到,他就靠在车边吸烟,我也当做没看见,和南星向我们的车边走去。
但是这一次沈时倦居然喊了我的名字。
“顾晚凝。”
我站住了,向他看过去,其实他吐字很清楚,绝对字正腔圆,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他向我招了招手,我才确认他是跟我说话。
“我过去一下。”我跟南星说。
然后我向沈时倦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住。
“你找我有事?”
“我跟我二哥说了一下顾氏的事情。”
原来他找我谈公事,其实刚才我在墓园里就挺想问他有没有跟他二哥说,但又觉得在那种场合不太合适。
“那你二哥怎么说?”
“你明天把资料准备好,他说可以谈谈。”
“谢谢你。”我喜出望外,我没想到沈时倦会帮我牵线搭桥。
人家一直把我当陌生人,现在忽然搭理我了,我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对我冷淡,那他帮我,我可能还会觉得是应该的。
“那我要再给你二哥打电话吗?约明天见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