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准备好。
我靠在树上,今夜有风,吹在身上很凉爽,但树下有蚊子,我噼里啪啦地打着蚊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时倦把我的手机都快打没电了,我终于又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他应该是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找到我,想着我应该不会走那么远,又找回来了。
他很显然已经用光了体力,虽然仍然在跑步,但是体力不支使他的跑步姿势看起来很怪异,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有了灵魂,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他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忽然他又停了下来。
此刻他的样子,真的很像木偶,就连转身看向我的动作,都跟木偶一模一样。
我在树荫下,树冠遮住了灯光。
他正好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脸上的汗水照的亮晶晶的。
他看了我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忽然向我跑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去哪里了?”
“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细密的汗水汇聚成无数条小河,在他脸上蜿蜒。
“你哪也没去?”他重复着我的话。
“是啊,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啊,反倒是,你去哪了?”
我镇定自若的样子显然把他搞糊涂了,他看了我好一会,又转头看看四周,似乎在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从这里找过去的。
“可是。”他费劲地甩了甩头,汗珠甩了我一身:“我找了你很久,一直在喊你,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没有啊。”我把手机竖起来给他看:“我没收到你的电话,一个都没有。”
我删掉了,他一共打了我二十六个电话,我都删掉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永远在占线。”反正他在一直打给我,我有没有打给他,他也不知道。
他已经完全混乱了。
我竟然把一向运筹帷幄的沈时倦给耍了。
我发现,他在思侬的事情上,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他按着我的肩膀,弯腰大口喘息,我仿佛都听见他的胸膛里有个大风箱正在呼哧呼哧地响着。
他刚才跑的那么快,估计肺都要炸了。
我安静地注视着他,我发现他痛苦绝望的时候,我内心的痛苦才会减少一点。
原来,我们俩是一个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