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笑出声。
她笑着又忽然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想到,来拍《凤凰台》竟然跟来集训似的,每一场戏都要被批评,陈导太可怕了。”
陆严河说:“你现在不是越演越好了?”
“还行吧。”萧云说,“我又不是真的不会演戏,只是之前对剧本不熟才出了那么多岔子,我是一个很棒的演员好吧。”
她自信满满,充满朝气。
陆严河点头,说:“确实。”
能够在甄虹语之后被黄城和陈玲玲看中,挑来救场,别的不说,演技肯定是可以的,不可能敷衍了事。
萧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演主角。”
“说不定这部剧一播出,你就一炮而红,以后都演主角了。”陆严河说。
萧云立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借你吉言啊。”
“不客气。”
“你呢?你后面的戏应该都演主角了吧?”
“有一部戏演男主角,不过那个是大女主的戏。”陆严河说,“其他的,都是配角。”
“嗯?为什么?”萧云说,“你为什么还要演配角?《黄金时代》播了以后,找你的主角戏不应该很多吗?”
陆严河:“我平时要上课,主角戏的拍摄时间很多,一般时间很难碰上合适的,所以就以接配角为主的,那个男主戏也是因为只有十二集,拍摄时间比较合适,才接下了。”
萧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我服了,头一次听说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只能接配角演的,你牛。”
陆严河笑了笑。
萧云:“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你要被各大影视公司给疯抢一波。”
陆严河:“就那么点时间,一年顶多拍两三部戏。”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为了让你客串,就让你拿出两个周末来拍。”萧云说。
两个人聊着天,等戏。
-
然后,就是过年了。
春节。
《凤凰台》剧组放了三天假,大年三十到初二。
家距离廊化比较近的工作人员可以回去一趟,比较远的、没有抢到票的,就只能原地过年了。
陆严河也属于留在剧组原地过年的那一拨人。
剧组张罗着一块儿包饺子、吃年夜饭,陆严河是唯一一个去凑热闹的演员。
也不是没有其他演员留在剧组,没有回去,但是他们都自己待着,没有过来参加剧组的年夜饭。
吃过年夜饭,陆严河上直播给大家道新年祝福,随后,又给很多人发祝福短信,这都是礼节,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左右。
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一直在电脑上放着,陆严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几乎每个群里都在发红包。
陆严河领了一些,又发了一些。
陈思琦忽然给他发来消息:这是我过的最爽的一个春节了。
陆严河马上问:爽在哪?
陈思琦:爽在刘薇安终于再也不敢唧唧歪歪、装模作样了,想想我过去这些年过得真是憋屈。
陆严河:那应该祝贺一下。
说完,陆严河就给陈思琦发了个红包。
陈思琦秒收,回了一个烟花绽放的表情。
陆严河说:明天和后天都放假,我准备初二叫上李鹏飞见一面,你说要不要叫上琳玉、陈钦和徐子君他们?
陈思琦:我觉得可以,还有白雨,他们都给《跳起来》帮了很多忙。
陆严河:好,那我订个地方。
陈思琦:你准备在哪儿订?
陆严河说:在玉明吧,在玉明大家方便点。
陈思琦:你只有两天的假,初三又要复工,我们来找你好了,你在你酒店边上订个地方,我们一块儿来找你,初二晚上在你那儿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走。
陆严河:这样也行,不过,他们是不是不方便?可能过年过节,还要去亲戚家拜年。
陈思琦说:问问大家吧,如果有需要初二晚上就回去了,我安排一辆车送他们回去。
她又说:我准备把驾照考了,买辆车。
陆严河问:这个寒假能考下来吗?
陈思琦:那不能,寒假顶多把科目一考了,后面得回江广才能考了。
陆严河:我也还没有学车。
陈思琦:你现在忙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时间去学车。
陆严河:还是尽量把车学了,以后方便很多。
陈思琦:那要看你自己的时间了,不过你应该不着急吧,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人帮你开车了吗?
陆严河:我也不能去哪儿都找他帮我开车。
陈思琦:自己开车确实方便很多。
陆严河:嗯。
陈思琦:我明天去姥姥姥爷家陪他们吃午饭,下午过来。
陆严河:你怎么过来?
现在春运,火车票根本买不到。
陈思琦说:我包辆车过来就好了。
陆严河:那你把你包的车的信息发给我。
陈思琦:嗯。
陈思琦又说:不过,你那儿是不是饭店都关门了,晚上有吃的吗?
陆严河说:剧组开了火,有吃的,而且,这边有很多剧组都留在这里开工,很多餐厅饭馆也都还开着呢,不用担心吃的问题。
陈思琦:那就行。
-
大年三十的夜晚,廊化这边有不少人放烟花。
陆严河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窗外夜空里绽放的烟花。
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节日。
陆严河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指的是他穿越前的父母。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好。
月是故乡明。
然而,这个时空的月亮,又是否和那个时空是同一个月亮?
陆严河心中无数声叹息,然后听着笔记本电脑里传来的春晚的笑声,更觉得意兴阑珊。
手机忽然嗡嗡震动。
陆严河拿起来看,李治百在群里问他们在干什么。
颜良说自己正被家人抓着一个个地拍合照,又被家人们询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红,拍的电视剧什么时候播。
颜良是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他的亲人们都是很普通的人,有着最平凡最朴素的生活方式。颜良这样一个艺人,放在普通家庭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身份,但抛开这个身份不提,颜良是他们最熟悉的亲人。这也就造就了颜良虽然不常跟自己的亲人们见面,但每一次一见面,就要被他们抓着问东问西,不一定每个问题都是合适的,也会不知不觉间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冒犯到颜良——比如问颜良什么时候才能红,颜良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颜良知道他们不是在故意地讽刺他,因为清楚这样的心情,所以颜良不会介意。
李治百家里就不一样了。
李治百总是说自己是被家里忽略的那一个,他爸妈都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管他。过年的时候,是他们难得能够坐在一起的时候。但他们坐在一起,往往最后就会变成他爸妈对他的批斗大会。李治百每每这个时候就会跑到群里面吐槽,气冲冲地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同的家是不一样的相处氛围,但没有家的人,是同一种只能自己体会的孤单。
他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别一个人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了。
陆严河认真地让自己振作过来,决定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那个用来储存了很多“金点子”的文件夹,一个个地看过去,然后,点开了一个名为“剧本”的文件夹。
里面有一个剧本,是《人在囧途》,那只是一个大纲,还有一个草稿模样的剧本初稿。
初稿是他自己写的,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包括陈梓妍。
陈梓妍之前说,她会找编剧来把这个故事改编成剧本,但他自己也尝试过,那个时候,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努力地把剧本挤出来,写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干,干巴巴的干。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再修改一遍,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需要这样一个已经盘桓在他心中许久的故事,来冲淡他无以复加的孤独感。
这部电影,陆严河认认真真地看过,是跟爸妈一起看的,笑得前俯后仰。
他突然就对这个故事有了新的感受。
《人在囧途》,讲的是搞笑,可那么囧也仍然坚持在路上,因为是归家之途。
天真也好,精明也罢,无论是谁,都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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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一直改到凌晨两点。
除了经典的台词,陆严河其实没有办法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每一句台词。
他只记得那个故事,记得一些搞笑的段落。
他把自己记得的内容写了进去,然后开始在这个骨架上,自己来填充血肉。
一个憨傻老实,一个精明市侩,截然不同的性格,碰撞出刺激的火花,从互相不理解,但互相认同。
这样的修改补充其实没有任何人在催促他,但他却有一种急迫感,想要尽快修改出来的急迫感。
陆严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内心深处有一种召唤。
——这也不是你写的剧本,你是抄的别人的,这是哪门子的召唤?
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在质问他。
他没有理会。
——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你自己永远知道。
剧本中,陆严河敲下最后一行字。
那是精明市侩的李成功在这个故事结尾说的一段旁白:我知道,有的东西它其实永远不属于我,但是,我见到过,所以我要把它告诉你们,比如有人真的可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保持单纯善良,比如发生在我和这个人身上的这个故事。它对你们来说是一段刚看完的故事,但对我来说,它是一段常常想起、偶尔怀念的往事。后来我没有再见过那个傻帽,但我常常想起、偶尔怀念他。
陆严河站在凌晨两点的窗户前面,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
他终于给了这个故事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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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把这个修改好的剧本通过邮箱发给了陈梓妍。
他问:梓妍姐,有没有可能,我能自己来导演这部电影?
邮件发送过去以后,陆严河松了口气,在床上躺下,关灯睡觉。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觉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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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大早上,陆严河就收到了很多人发来的祝福短信。
陆严河坐在床上一一回复,光是回复就花了半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