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靳瞟他一眼,多年交情他自然能分辨这个365天里有360天都笑意晏晏的兄弟是真开心还是礼节性微笑。
“心情挺好啊?”
“还行。”
两个人进了俱乐部的门,立刻就有好几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聚上来,都是平日里生意场上和私下都有来往的家族晚辈。
其中一个脸生的吊梢眼被挤在角落里,对着原楚聿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只是远处的跑道上又有一辆改装赛车起步,巨大的轰鸣声将他的话吞得一干二净。
见原楚聿只微微笑着跟其他相熟的人点头致意,吊梢眼似有不甘,用肩膀一顶,硬是挤进来笑着恭维:“刚才程小公子一直在‘聿哥聿哥’地念叨,您不到,我们怎么敢动筷子啊?”
原楚聿还是没有理他,正与另一个同是第一次跟进圈子里的袁家长子袁应贺握了下手。
吊梢眼笑得脸有些僵硬,他听闻原楚聿是一等一的好脾气,不像有些骄纵跋扈的富二代一样眼睛长在头顶,又挨过去散发存在感:
“刚才程小公子因为一个女人生闷气呢,大伙都安慰他,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儿有什么好的,今儿在场的这些哥们儿,哪个会缺女人啊……”
原楚聿忽然朝他扫来一眼,没笑,脸上看不出喜怒。
吊梢眼终于得到了关注,连忙觍着脸说:“聿哥,我是开印染厂的,您直接叫我小军就行。”
原楚聿不接话,只淡淡道:“背后拿女人那点事嚼舌头,对女人评头论足,还挺没品的。”
小军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今天是托人做局,打着新店开业的幌子想跟这群天之骄子套套关系,想着富二代无非就是花天酒地那点事,所以刚才半道进来送酒时听到程砚靳因为联姻烦恼才借题发挥。
“也不是……”他打哈哈道,“都是哥们儿,看程小公子刚才因为一个卖珍珠的女人不爽,哥们儿就安慰了几句……”
原楚聿原本已经往旁边走了两步,闻言霍然回头站定,咬字:“珍珠?”
小军小跑两步挨过去,点头如捣蒜,开始明里暗里邀功:“您不知道,我一搜,她还直播呢,就想着帮忙出出气。过了这阵哪里还会提起她,哈哈,哥说的对,不提了不提了。”
这话一出,别说是原楚聿,就是程砚靳也扭过头来皱着眉看着他。
“直播?出气?”
“对,哥们想着挫挫她威风,砸了点钱架着她想让她陪个笑。”小军赶紧掏出手机截图,那打水漂的四万块他也心疼得不得了,就是为了在这个圈子里表个态,意思自己又讲义气又出手大方,“看,我随便花了点钱让她跳个小舞。”
“你他妈有病啊——”程砚靳忽然一脚踹过去,毫不留情地重重踢在他小腿上,小军脸上还龇着牙笑,根本没防备被揣了个仰面四脚朝天。
手机从手中飞出,清脆地砸在墙上,程砚靳不解气,扭头质问这小子是谁带进来的,不知道这里包场了不让阿猫阿狗浑水摸鱼偷进来吗?
原楚聿从方才开始就隐去了笑,他看着摔在墙边的手机,屏幕朝下,仿佛没有看清手机里的照片就能当做是一场幻觉。
他走得很慢,似乎在心里做着某种建设,皮鞋踩在短绒地毯上阒寂无声,半晌,他才半蹲下身,捡起碎了屏幕的手机,慢吞吞地翻转过来。
截图中一袭绿衣,弯弯的月牙眼下挤出娇俏的卧蚕,梨涡浅浅,脖子上珠圆玉润的珍珠发出柔和的光晕,她确实非常撑得起珠宝首饰。
“你之前说的联姻,是林氏千金林琅意?”
赛车绕回第三圈,又是巨大的轰鸣声,他说的话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