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官职低微,在这权力棋局里,不过是枚小卒,无力抗衡丁子硕那看似滴水不漏、实则包藏祸心的布局。
如果自己不妥协,只怕这个行动组组长明天一早就会被撤掉。
市委书记的决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圣旨,自己怎么可能也没有能力去抗衡。
此刻坐在江基国面前,肖北纠结得双手不自觉在膝盖上摩挲,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汗。
他想把事儿一股脑倾诉出来,不指望江市长能站出来,以市长之威、公正之态拨乱反正,起码说出来就能让自己舒服点。
可是,自己也不清楚江基国与丁子硕之间私下有无默契、有无潜在的利益牵扯,毕竟如果能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吞下,江基国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功劳可以说是跟丁子硕不相上下的。江基国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还是市委副书记,丁子硕可能会提前不跟江基国通气吗?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估计也是江市长同意的吧。
毕竟政绩,对官员的诱惑力跟工分对犯人的诱惑力不相上下。
二来,即便江市长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清正廉洁、一心为公,那他又凭什么拒绝这到嘴边的政绩呢?又凭什么为了自己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市委书记交恶呢?
更何况,江市长恐怕也没这个能力。
肖北的牙关紧咬又松开,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
他想到那些可能因这不公处置蒙冤的帝河置业的利益相关者,还有被搅乱正常经营秩序、无端承受“被监管”命运的企业,良心似有尖针狠狠扎着。
可理智又在耳边低语,劝他明哲保身,在这复杂官场漩涡里,一步踏错,多年奋斗付诸东流不说,还可能沦为各方争斗的牺牲品。
江基国还在专注看文件,偶尔扶一下老花镜,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安静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肖北紧绷的心弦上。
肖北眼神游移不定,一会儿望向门口,盘算着是不是趁还没交底就赶紧溜走,躲开这棘手难题;
一会儿又盯着江基国,盼着他快些看完,好鼓起勇气把心底纠结和盘托出,在正义与自保间,他像迷失在茫茫雾霭中的孤舟,不知该驶向何方,只能任由内心煎熬持续攀升,手指紧扣椅子扶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终于,随着江基国一个懒腰,他终于放下了文件,看向了肖北。
“怎么了这是?我听说丁书记已经给你复职了啊?怎么看起来蔫头耷拉脑的?”
肖北深深叹了口气,江基国关心的目光让肖北再也憋不住,“江市长,丁书记要查帝河置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