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风阳城大旱,官商勾结囤积居奇,民不聊生,此事一直被地方压着未达天听,如今风阳百姓却已安居乐业……”
“越州匪患多年、吴城地动、东棠民乱……还有去年的渠州水患……”
“朕竟是至今才知,这桩桩件件背后都有人在暗中操控,你可知那人是谁?”
说话间,老皇帝一直紧盯着自己这个从没能看透的小儿子。
见他毫不惊讶却眸色渐冷,心底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萧齐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是吴明贵,也不是任何人向朕透露,你不用怀疑自己那些手下。”
“朕不过是重病垂危间,做了个极长却又极真实的梦,而已。”
萧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
“梦?”
随后又若有所思地凝起了眉,似想起些什么。
萧齐云手掌微微捏成拳,有些不甘,又莫名地有些欣慰。
“在朕的所有儿子中,没有哪一个有你这般的才华,却也没有哪一个如你这般骄傲。”
垂危之时,他冥冥间似被某种力量拉出了躯壳,竟如获天启般,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看到了许多自己不曾得知的真相。
令他震惊,令他恍然,也……令他自责悔悟,心有愧疚终日不得安。
他曾以为,这是上天对他不满,在他临终前降下的责罚。
直到在黎清玥的医治下竟日渐恢复,萧煌得了传位诏书却又压着不肯昭告天下,他才真正明白了,这苍天到底在警示什么。
为君,他远不及这小儿子。
为父,他也……不甚合格。
而今巨网已成,不管他愿或不愿,这梁国的天下,早已尽在小儿子的掌中了。
他重新抬头看向萧煌,自嘲地勾了勾唇:
“那两个逆子为了这位置,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你却偏要在朝堂上与朕一决高下……朕老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决定,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父皇……”
萧煌眸色微动,低声开口,却被萧齐云抬手打断:
“煌儿,为父只想知道一件事……”
老皇帝眼中暗流汹涌,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
“你……可恨为父?”
萧煌蜷了蜷手指,低声道:
“父皇何出此言?”
萧齐云静静看了他片刻,靠回椅背,缓缓闭上眼,一阵心酸袭上心头。
“你果然是恨的……你也该恨……为父当年欣喜于瑾妃肯生下你,只以为她已认命,竟不知她背地里将对朕的恨意,全都发泄在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