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后来曾写信给绮幻,可是绮幻一封也不看。是该让她知道,你母亲嫁与你父亲之后,过得很好。后来你父亲驾崩,你母亲给我来信,说若有不测,她会让你和小昶,还有你们身边服侍的人上临穹山,到时要我接应。我当时真的怕极了,却束手无策,最后……我真的很后悔。抱歉,孩子。”星隐长老一时哽咽,说不出话。
“这不是姨母的错。姨母莫要自责。”段泓轻声安慰。
“我因早年间生病,毁了容貌,常常以面纱遮面。又愧于没能在你母亲深陷险境之时出手相助,你后来上山,我实在没有脸面与你相认。”绮幻拭了拭泪水,“我方才所说的,你们记下了,莫要再铤而走险。”
岳疏桐和段泓自然不肯依。
“殿下与我所做之事,小则解心头之恨,大则于天下有益。师父不知,司徒氏如今把持着朝堂,祸乱朝纲,残害忠良,致使朝堂之上一派污浊之气。若是再任由他们这么下去,只怕我大周危矣。万望师父成全。”岳疏桐的语气近乎恳求。
大周如今危机四伏。在座的三人皆心知肚明。
南边盛产稻米的石洲因大旱致使饿殍遍地,稻米颗粒无收,米价飞涨;西边棣文乡仲夏时节深夜地震,房屋倒塌压死人口牲畜不可胜计。因入乡的山路被落石阻断,朝廷派去的官员半月后才进入棣文乡。此时的棣文乡因死尸未能及时掩埋,腐烂后滋生了瘟疫,派去的第一任赈灾的官员竟不慎染上,病死在那里。时至今日,瘟疫也未能根除。
大周西北方的昂族近几年也很不安生,屡屡进犯边疆,派去的将领也未能阻敌,如今只能勉强相持。
小主,
从前先帝在位之时,便常常为这些事头痛不已。如今段暄即位,非但没能使事态得以缓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若是迷信起来,只怕要说一句当今皇帝只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然上天何至于降下如此多的灾祸。
让仇人偿命易,安天下难。
星隐长老看了看段泓和岳疏桐,她明白,她拦不住。
就像她当初无法阻拦妹妹一样。
屋里三个人都略略平静了些。
“你们先去吧。阿灼,你先不要去学宫了,好好歇上几日。泓儿,无论有多要紧,暂时不要让阿灼去办了。”星隐长老道。
段泓面露愧色,应了下来。
岳疏桐和段泓退出了星隐长老的住处。
“阿灼,抱歉,都是我不好。我总是想着自己的事,全然忽略了你。”段泓向岳疏桐赔不是。
“殿下莫要这么说。我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自己,为了木兰姐姐她们。”岳疏桐宽着段泓的心。
“快去歇着吧。”段泓拍了拍岳疏桐的肩膀。
两个人往住处走去。还未走太远,竟迎面碰见了绮幻长老。
见是岳疏桐和段泓,绮幻长老面露不悦,只当没看到二人,转身要从另一条路走。
“绮幻长老。”段泓突然叫住了她。
“何事。”绮幻长老停住了脚步,依旧不愿意睁眼看段泓。
段泓走上前,行了一礼,道:“禀长老,母亲她嫁与父亲之后,过得很好。父亲真的很爱她。你的心,她明白。”
绮幻长老登时红了眼眶。
“那又如何。”绮幻依旧嘴硬,“最后还不是……”
“母亲是为正道、为清白而死,她不肯向恶人低头。”段泓沉声道。
“知道了。”绮幻快步离开了。
“我相信,绮幻长老她一定早就不生娘娘的气了。”岳疏桐道。
“我也相信。”段泓看着绮幻离去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