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草贼从不死战,大多数时候,如果官军战意坚决,他们就会退走。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被逼上了绝路。
陈玄烈亲眼见到一个妇人提着刀如野兽一般扑了上来,脚被斩断,爬上来,双手抱住一名士卒,用牙齿咬。
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拖着比他还长的矛挡在狂奔的战马前……
强烈的仇恨充斥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曾几何时,这些人也是大唐的百姓。
陈玄烈挺起长槊,驱除心中所有杂念,刺死一名草贼头目,但战马也被斩断了前蹄,整个人摔了下来。
有盔甲防护,倒也没受什么伤,索性弃了长槊,拔出横刀,与草贼厮杀在一起。
华洪率骑兵继续冲击,田师侃、陈奉礼率步卒护着陈玄烈。
鲜血如雨水一般泼下,马尸和人尸堆成了一座小丘,草贼如潮水一般疯狂涌上来,一浪接着一浪仿佛永远杀不完。
“不要乱,集结成阵!”陈玄烈嘶吼着。
混战下去,只会让己方一口一口被对方蚕食。
王仙芝席卷荆南后,裹挟了数万青壮,兵力扩充至十几万人,哪怕五个人换一个人,忠武军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损失。
陈孝安举起了旌旗。
寒风阵阵,上面偌大的“唐”字在这个血淋淋的战场显得无比讽刺,陈玄烈自忖不是个好人,但此时此刻,心中也生出些迷惘。
好在忠武老卒们经验丰富,一个个靠向旌旗,组成了简单阵列。
李师泰、张勍两部也汇集过来。
二人已经杀成了血人。
陈玄烈站在尸堆上,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草贼,身后响起了进击的战鼓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自勉在催战。
“胜负在此一举,不胜则死,想回乡见到你们的家人,就勇往直前!”
棋盘上过河的卒子,没有退路。
“杀!”父亲陈奉先和田克荣一马当先,从尸堆上冲了下去。
几乎所有忠武老卒都双眼血红起来。
草贼想要活命,士卒们也想活着回去见到父母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