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见出了大乱子,忙亲自下场分开众人,让两位太医过来包扎诊治。两位太医过来摸了摸王用汲的脉搏,又看了看头上伤势,对陈矩道:“额头上撞了个坑,赶紧送医学院吧。”
陈矩目视太医,朗声道:“皇上有旨意,全力救治!”两位太医听了点点头,让内官赶紧去找了块木板,将王用汲放上去,出了殿门后一路小跑送医学院去了。
陈矩回到原来位置后,朱翊钧向他招了招手。陈矩不敢跨上丹陛,只能近前两步等朱翊钧俯身下来才低声奏报道:“皇上放心,虽然伤的重,死不了。”又低声请罪道:“适才事急,臣未请旨而擅传旨意,还请皇上降罪。”
朱翊钧点点头,安慰他道:“嗯,此次在朕面前且事急,无妨。”
两人简单交流两句,郝维乔见殿中仍未恢复秩序,先咳嗽两声,然后大声喊道:“都肃静!再有喧哗者,叉出去!”众臣这才抹去了头上的冷汗,将砰砰乱跳的心摁在胸腔里头,排班站好。
王用汲这一刚烈之举,将朱翊钧已经掌控局面的朝会再次划到了不可预测的方向。殿中大臣虽然觉得王用汲有些小题大做,但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亲自下场和臣子做口舌之争,而且言语刻薄,多数人心中还是有些腹诽,而且觉得他和亲政前变化好大。
吕调阳见皇帝在御座上有些发呆,忙出班奏道:“皇上,王用汲虽然刚烈,然其行为和适才逼宫之举并无不同!皇上登基以来,对臣等温言和曛,解衣之、推食之,天下臣民有目共睹,而无不称颂者!”
“王用汲轻率舍身,非为大义,不过因羞愤而自戕也!纵然万死,其罪也在不赦!以其轻生,致君上桀纣之名,其心更不可问也!”
到底是次辅阁臣,几句话就给王用汲的自杀行为定了性,而且说得句句在理,令人无从反驳。殿中百官闻之,纷纷点头称是,言道王用汲自取其死,皇上毋庸介怀。
朱翊钧定了定神,脸色沉凝,大声说道:“嗯,吕先生等不必安慰朕。王用汲是羞愤自戕,还是为自家心中之义舍身,待其醒了再问。然则臣子心中之义,与朕心中义不同。借此机会,朕与你等说说。”
众臣听皇帝吐露心声,无不屏息凝神,静听朱翊钧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