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无伤大雅,做得好不好,上头也不太关心,只要够用即可,即便在设计中,已经通过地域性的同行竞争,来激发管理人员的积极性,但要说如千金堂一样敏捷前瞻,那也是办不到的,做多错多,尤其是如今举报信写的如此方便,大量吏目照章办事、明哲保身,这是可预见的结果。”
谢双瑶认为这是合算的,虽然会牺牲一些创造性,但长远来看,大家都照章办事,整体收益还是较高。因为一旦放开了太大的口子,随着自由度一起出现的将立刻是规模庞大的贪污。不过,这政策也的确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官营厂子有一大部分整体活力不足,脑子笨,转弯慢,对市场相当的傲慢,是不会如范十三娘一样,完全沉下心去聆听市场呼声。而且,这也会带来许多新的问题,譬如说,对于商户掌握权力后的担忧,在这种制度中就能完全消失吗?权力是始终存在的,不存在于商户手中,它会完全回到谢双瑶手里吗?如果没有,它又去了哪儿呢?
对于这些模糊的担忧,徐子先的感受或许是淡薄得,他从已知的条件出发,只能推出一个结果,“如此,鼓励范十三娘继续经营,甚至给予一些扶持,这不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吗?六姐为何一再犹疑呢?”
谢双瑶沉默了一会,也少见地露出了苦笑。
“大概是因为我始终还有一些顾虑吧——徐先生,如果说,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畏惧的话,那我也只会畏惧这个东西。”
“它似乎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至少,我找不到绕开它的办法,它似乎是社会形态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我又很清楚地知道,它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六姐怕的是——”徐子先不由有些动容,却也非常迷惑,他和谢六姐已经接触几年了,对于她的一些威能,也了解得很清楚,在徐子先看来,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人物,能配得上做谢六姐的劲敌,甚至让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不确定。
这一定是天人们在仙界也未曾解决的劲敌,徐子先本能地分析了起来,只有这样,才会让谢六姐也有一丝不肯定,因为她并未完全地战胜过它,所以并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推演,在事前,也没有全盘的预估和展望。
“是什么东西,竟如此棘手呢?”他不禁便轻声的,不安的询问了起来。
“是一种极其贪婪的东西。”
谢双瑶回答他,“是一种永不休息的东西,是一种近乎无所不能的东西,也是一种天生就蕴含了邪恶的东西,我希望——我也相信……”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叹息,但最后还是刚硬了起来,充满了决心与魄力。
“这也将是一种注定失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