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下不来台之际,她身后的年轻男子走上前道:“这位姑娘不必咄咄逼人,周姑娘还是闺阁女子,不懂这些俗物,就算一两句话说错也是正常。
听说你也是麓山书院的学生,合该贞顺娴静,如此卖弄口舌未免太过斤斤计较。”
奚应芷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闹了半天,居然是我咄咄逼人?
珍宝阁掌柜因着我没立刻买下他推荐的首饰便出言不逊,我作为客人怒斥于他有何错处?
周梦楠借此事暗讽我奚府小门小户眼皮子浅,我为维护家中声誉与她分辨有何错处?
我是麓山的学生不假,夫子教我分是非、辨黑白,不因富贵而折腰,不因权势而屈膝,我听夫子的话,不肯任着周梦楠肆意羞辱又有何错处!”
声势如虹的三个问句,直震得在场众人心头齐齐一颤。
当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屈从于潜规则久了,便会习惯于趋利避害,并将这种屈从美化成审时度势。
仿佛这样劝说自己,便能说服自己不是卑鄙者,而是聪明人。
可若是有一天,这样的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肯低头就范,反而秉持着最朴素的是非对错观的人,并用一席话赤裸裸地撕开了众人的遮羞布呢?
有人会心生羞恼厌恶,譬如周梦楠,有人却会心生赞叹。
在场一时静默,良久,年轻男子面露羞愧,“方才是我一时失言,还望奚二姑娘宽宥。”
此话出口,周梦楠当即满脸见鬼般的吃惊。
“殿下——”
男子,也就是二皇子燕云冀抬起一只手掌,示意周梦楠住嘴。
“奚二姑娘身为一介女子却能有如此胸襟,我身为男子,难道还要为着逞一时之快而胡搅蛮缠吗?”
周梦楠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
方才她在此斥责奚应芷,也是仗着二皇子的势,更有心想借奚应芷的小家子气来衬托自己的高贵优雅。
可没想到一切都冲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她没能衬托出自己,反倒被奚应芷挤兑得无话可说。
如今连二皇子都自认有错,这分明是在打她这个挑事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