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很沉重,赫连钺进了帐篷之后,就敞着腿,坐在桌案前,撑着下颌,面无表情的看魏枝像一只小乌龟似的,抱着比他还高的糖葫芦靶慢慢移动。
赫连钺此刻明明已经二十岁,面容和身材,都泛着让人心惊的凶悍之气,但偶尔,做出的事,又带着点幼稚。
莫说魏枝,就连他其他近侍,刚跟着他那段时间,没少被赫连钺逗弄过。
不过那些没有魏枝这般运气好,开局是甜蜜的糖葫芦砸。
每一个人,直接被什么蛇,老鼠,恶心的虫子砸了一身。
训练的时候,也都是被实打实的砸,摔,每日身上都淤青了一大片。
相比起来,魏枝的这些,的确算轻了。
将东西搬进来之后,魏枝自己寻了一个角落坐下,开始坐在角落里慢慢吃糖葫芦。
糖葫芦很甜,又带着一点酸味,魏枝之前很少有机会吃。
如今他捧着一根,每一口咬得很轻,看着手中这根甜甜的糖葫芦,心中很是欢喜。
但待吃完这一根之后,再回头一看插得满当当的糖葫芦,猛然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好沉重的糖葫芦! ! !
赫连钺看他吃糖葫芦,觉得有些意思,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左边嚼一下,然后又在右边嚼一下。
一会儿左边的腮帮子鼓起来,一会儿右边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忙着储存食物的小仓鼠一样,忙得不行。
好在看他吃完两串之后,有些撑了,赫连钺出声让他将东西往营地的其他人分一分。
魏枝起身,抱着东西,去外面分给了比他年纪大了几岁的士兵们。
一群大小伙子,常年在这些地方待着,几乎很少能吃到其他东西。
魏枝将糖葫芦分出来,着实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谢谢小兄弟。”
一张又一张纯粹赤诚的面孔在眼前晃过,魏枝这才开始有了踏实的感觉。
后面几天,因为魏枝分糖葫芦一事,军营中开始有士兵偶尔会找魏枝说话。
会给魏枝介绍一些营地的情况,以及赫连钺的情况。
魏枝在这营地中,除了赫连钺,开始有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魏枝这才回过味来,知道赫连钺为何让他去分糖葫芦。
他初来乍到此地,整日跟在赫连钺身边,对此地不熟悉,在军营中也很少同别人交流。
魏枝偷摸着看了一眼正在处理公文的赫连钺,觉得殿下其实是一个很细致柔软的人。
……纯粹是魏枝想多了……
赫连钺压根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过是那日看见有两名士兵吃糖葫芦时,想到了被他强压着一同练字听课的魏枝。
赫连钺被那字折磨得一度焦躁难安,想起魏枝如此年纪,也被逼着学那东西,难得有几分愧。
但让他放过魏枝,只自己一个人去受折磨,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便起了点哄魏枝的心思,给他买几根糖葫芦甜甜嘴。
毕竟日后,日子有得他哭的。
但一看那高大的糖葫芦靶,比魏枝整个人还要高,赫连钺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魏枝抱着这个糖葫芦靶,慢吞吞像只小乌龟的模样。
浅金色眸子中泄露出几丝愉悦的光,当即直接将老板手中一整个糖葫芦靶给买走了。
后面也是看过魏枝扛着糖葫芦的小可怜模样后,见他吃不完东西,便让他将东西分给其他人吃。
可惜魏枝这时候年纪小,就单纯的以为,殿下对他好,才会买如此多的糖葫芦给他吃。
待魏枝回到营帐后,鼻尖耸动了下,敏锐的嗅出一股血腥味。
赫连钺此刻还穿着盔甲,整个人动作大刀阔斧的,压根忘了自己腹部还有伤的事。
痛是有些痛,但他好像习惯了这种痛感,所以整个人丝毫不在意腹部那里,几乎要被血浸湿的布料。
好在同他一起出行的,有人记着让军医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魏枝正悄悄的寻找着血腥味的来源时,营地的军医拿着东西来了。
“做甚?”
赫连钺微眯着双眸,语气不善的问着军医。
好在军医对他这副状态早已习惯,压根不怕。
军医是个和善的小老头,闻言没好气的刺了一句道:“来看我们高贵的殿下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