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是我,曾琪。”
曾琪家住在后面的一号胡同,虽然跟二号胡同隔着一条巷子,但其实就是屋前屋后的距离,在院子里说话大声一点前后都能听得到。
曾琪在妇联上班,她待人热情,处事公平,人缘很好。冯娟跟曾琪关系处的也不错,听到曾琪的声音,冯娟很快把门打开,笑着说道:“曾琪啊,好久不见了。今天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当然您院子里的香风呀。”曾琪笑着开了个玩笑。
冯娟哈哈一笑,邀请她进厨房:“那你来的正好,我卤的猪头肉刚出锅,给你切一块,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婶子,不用,别切,我不是来要吃的的。”曾琪脸上一热,连忙阻止。
这年头家家户户吃口肉都不容易,她哪好意思上门白吃人一块肉。
便连忙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我就是想问您要一碗您卤肉用的卤水。”
冯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您卤肉煮出来的味道着实是好,隔着两堵墙都差点把我家那俩小子给香迷糊了。我这刚下班,还没进家呢,家里的俩小子就扯着我的胳膊,闹着要吃卤肉,说是被您卤猪头肉的香味给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馋的心口直痒痒,不给吃不愿意,我被俩混小子缠的没法子,这不,只得厚着脸皮上门来,问您讨一碗您卤肉用的卤水,回去也给他们卤些猪头肉吃。”
说着,曾琪从棉衣的口袋里掏出两颗鸡蛋,递给冯娟:“婶子,我不白拿您的,我用鸡蛋跟您换。”
冯娟不要她的鸡蛋,摆摆手,说道:“哎,一碗卤水而已,给你舀一碗就是,不值当什么。你把鸡蛋收回去。”
“那不行,您这卤水煮的这么香,里头肯定放了不少香料,我不能白拿您的。”曾琪坚持要给,冯娟只好收下了她的鸡蛋。
她拉着曾琪进厨房,拿出家里的搪瓷茶缸给曾琪装卤水,卤水还很热,直接用瓷碗盛,曾琪估计端不到家,手指头就要被滚烫的碗边烫伤,而搪瓷茶缸有把手,比光秃秃的陶瓷碗隔热,比较好端。
冯娟给她舀了一大茶缸的卤水,叮嘱她:“这点卤水不太多,你回家卤肉的时候,还得再往里头加点开水,加了水味道也会淡一点,你可以适当的往里加点盐和酱油,你要是拿不准量,可以用勺子舀点汤出来尝尝,味道要比平时吃菜稍微咸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曾琪认真的点点头,虚心请教:“除了盐和酱油,还需要往里加别的东西吗?”
“还可以加点白酒,酒能去腥味。葱姜也要放一点,”
曾琪应下:“好。家里正好就有白酒,回头我就加进去试试。”
冯娟说道:“另外,猪头买回家,得先撩一撩皮上的猪毛,你用烧红的烧火钳一点点的烫,烧焦,完了之后用菜刀把焦黑的皮刮一刮。还是有点费事的,你中午做是来不及了,要不我还是给你切一块脸肉,你带回去给孩子先吃着吧。”
曾琪摆手推辞道:“婶子,不用不用,我家的二小子已经跑去副食店买猪头了,下午再卤也是一样的,不差这半晌。”
白要人家的卤水,曾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那好意思再伸手吃人家的肉。
曾琪家住在后巷,家里的孩子都被从秦铮家里飘出来的肉香味勾起了馋虫,孙兰家就住在秦铮家隔壁,中间就隔了一堵墙,香味更是频频往鼻子里钻。
孙兰的儿子陈强早就被香味熏的受不了了,嘴里不住的往下吞咽口水。
小孩憋不住话,想要就是一声,非得吃到嘴里才好,吃不到就在家里撒泼打滚,闹着要吃。
孙兰嫌他丢人,早就拿扫把头打过他一顿,但打也不顶用,再打嘴巴也馋。
孙兰在厨房里做饭,馋嘴的陈强就眼巴巴的趴在墙头上往秦铮家里看。
要是搁平时,孙兰还能厚着脸皮,拿着家里的东西,去找冯娟换点肉回来给他尝尝味道,但今天她才刚跟冯娟闹了点不愉快,转头就拿着东西去找她换肉吃?
这不是给她低头嘛。
孙兰拉不下这个脸。
孙兰做好了饭,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喊陈强下来吃饭。
陈强趴在墙头上不下来,只扭头问她:“吃的什么饭?”
“蒸的杂粮饭,菜是萝卜炖土豆。”孙兰朝他招手:“赶紧下来。”
陈强最讨厌的就是萝卜,特别是白萝卜,吃到嘴里苦不拉几,加水炖还有种刷锅水味。再配上吃了一冬天的土豆,光是听见这个菜名都觉得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