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微微颔首，又点了根烟，这才呼气说道：“我还欠红衣一场婚礼。”

“怎么突然谈起这个，做了什么对不起红衣妹子的事儿了？”九月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倒没有。”黑羽摇摇头，眼中映照的烟头暗光，恰似夜色里的火，“她忽然和我说，想要个孩子，我总不能让人家一直没名没分吧。”

“领证，结婚，办酒席，哪有什么困难的。”九月耸了耸肩，“至于你家里的事……别管就行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黑羽捻灭了才刚过半的烟卷，顺手把它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语气稍稍有些烦躁，“红衣早年丧母，她父亲也是异能者，如今年纪大了也便只记挂这个孩子了。她父亲并不怎么喜欢我，我家的情况又比较复杂，这更是让老丈人不拿正眼瞧我。若是在婚宴上，父母辈的就他一个，保管他能拿拐杖追我几条街。”

“这好办，不请他。”九月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胡茬，沉思道，“这样两边就都没有父辈人了，请些朋友一起聚一顿便好了。异能者嘛，向来都是离群索居的，没法与五花八门的亲戚打交道，婚宴本来也请不了多少人，少他一个不少。”

“你这什么馊主意，亏你说得出口。”黑羽没好气地说道，随后又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和家里达成和解，那老头兴许能正眼看我一眼，如若不然，恐怕是难把他请来婚宴。”

“你家不也是一群思维僵化的老顽固，或者说，几个老牌异能者世家都差不多这种情况。看看人家南宫皇甫两家多机灵，丢到百来年前谁知道啊，现在倒好，和咱们皓月盟保持了几十年的友好关系，这不就发展起来了。”九月感慨了一番，随后又拍了拍黑羽的肩膀，“想让你家改变，难咯。”

“我找你聊聊是想让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怎么净说些风凉话。”黑羽瞪他。

“我能怎么办，那是你的家事，我一介外人可无法参与什么。”九月这话倒是说得很自然，“我总不能以外甥的身份跑过去跟你爸妈叽里呱啦说让你家宝宝崽自由恋爱吧？”

“什么宝宝崽，正常点说话。”黑羽继续瞪他。

“怎么跟你表哥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九月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黑羽的脑袋上，故作严肃的神情，倒也有几分所谓认真男人的帅气。

黑羽也不惯着他，反手打了回去。

于是乎，在这不见多少人的街道上，一个青年与一个大叔“扭打”了起来，场面直令人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下过雨之后的夜空，澄澈干净，不见月亦不见云的夜，星星漫天。

这一夜，当然还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在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此时可远远还没到黑夜，而常予真就在一处屋子里，敲着键盘，做着报告。

其实已经口述一次了，这次任务的始末，都直接与女帝汇报过了——自然，这一次见到的华里贝蒂依然是短发，只不过比出发前要长了些，如果愿意勉强能扎起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