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花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安贵妃说的不错,她早已没有什么自尊,只是一条苟活于世的丧家犬罢了。唯一想要保护的就是姐姐,如果不拿到药,只能眼睁睁看姐姐痛苦,这绝非她所愿。
大约到了三更天的时候,花容终于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然后摸黑向果林走去。
她没有提灯,只借着天空晦暗的月光,沿着鲜有人迹的小路疾步向前走去。这条小路不仅晚上没有侍卫巡逻,就连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所以石板路上全都长满青苔,沾了寒冷的夜露后,更加湿滑难走。再加上花容脚步匆忙,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约莫过了两刻钟,花容终于来到果园。来到果园就安全了,既有果树的遮蔽,也不用担心被人逮住。气喘吁吁的花容稍微放慢脚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渍。
最后,她终于来到白天与安贵妃见面那棵桃树下。再向前走,便是那个埋了解药的粪池。
又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在夜风中分外刺鼻。花容下意识捂住鼻子,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一条有屋檐的长廊,长廊里放着一些扫帚、锄头之类的工具。花容急忙奔过去,取了一把木柄最长的锄头,再次回到粪池边。
粪池不深,把锄头放下去后正好能碰到底。前几天刚下过雨,粪池里的污物半稀半稠,就像煮好的粥放了半个时辰,微微凝结后的状态一样。花容把锄头伸进粪池中,慢慢移动锄头,一寸一寸地在池中寻找。
在臭气中待久了,嗅觉仿佛麻痹了一般,对臭味的感知越来越迟钝。花容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污物。因为只要看一眼,喉咙里就会漾起一股酸水。
过了好久,她终于感觉到锄头碰触到一个什么东西。她又用锄头围着那个东西绕了一下,大约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形状。没错,就是安贵妃扔下去的那个药瓶。
花容一下提起精神,什么苦楚、什么委屈全都抛诸脑后。她用锄头勾住瓷瓶,轻轻向上一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结果花容只把一个光秃秃的木柄提了上来,而铁锄部分却掉在粪池中。那锄头本就半坏不坏,被果农扔在走廊边,已经许久不用了。
花容望着光秃秃的木柄,长长地泄了一口气。她把木柄扔在脚边,转身又向走廊跑去,寻找是否还有其他可用的工具。然而那里只有用竹条绑起来的扫帚,用篾条编起来的撮箕,还有修剪枝叶用的剪刀,根本没有半个能用的。
无奈之下,花容只好空手回到粪池边,直直盯着瓷瓶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