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要陪一个朋友,他说想去……」
「是水从妃么?」这个根本不用猜,因为当晚只有季安妮和水芙蓉两人去了镇妖祠。
「正是他。他……他……他很喜欢到处探险。」季安妮不敢说水芙蓉是去查案的。
「镇妖祠不是好玩的地方,还好这次你伤得不重。」龙莫寒没有明着责备季安妮的冒失,但从语气中仍然可以听出他的担忧。
「昭姬下次不敢乱闯了。对了,皇上……你……你能帮我和水从妃向太后求个情么?」事到如今,季安妮只能寄希望于皇帝身上了,希望太后可以给皇帝一个面子,解了他们的禁足令,不然真会把人关出毛病来的。
「太后最近心烦,朕也不敢乱说话。」龙莫寒轻声叹息,抬头望着向前方延伸的长廊。
他口气之中透出的那种无奈,总让季安妮对他有些同情。
龙莫寒和太后之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为了皇权稳定而结为义亲的。
不想踩到皇帝的痛处,季安妮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皇上,你刚才说文华院里有什么讲学。看你这身打扮,昭姬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这身打扮朕穿着倒还自在一点,就像一切又回到从前似的……」说到这里,龙莫寒轻轻笑了起来,但这笑声不是开心,而只是一种自嘲而已。他假装无意地说道:「朕以为你看到朕这身打扮会觉得又怀念又熟悉呢,为什么恰恰相反呢?」
如果是昭姬看到龙莫寒现在的打扮也许真的会觉得熟悉,因为昭姬和龙莫寒有着在齐宫之中相同的那段回忆,但对于季安妮来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看过龙莫寒穿龙袍的样子。换下龙袍的龙莫寒对她来说,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何来熟悉感呢?
即便如此,龙莫寒依然没有怀疑季安妮的身份。他缓缓说道:「朕最近经常来文华院听长孙大学士讲学,渐渐心明眼亮,受益良多。」
「长孙大人都讲什么呀?」季安妮不由好奇起来。
龙莫寒道:「讲的是天地之本,万物皆以德生,皆有阴阳正负。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负,有利就有弊,有对就有错。但朕始终不明,既然万物都以德生,本是同根之物,为何偏有阴阳正负之分呢?为何不能只利不弊,只对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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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一下,这就像辩证法里面的对立统一规律。万事万物都有内在矛盾,但又是矛盾的统一体。没有什么只坏不好,也没有什么只好不坏,但龙莫寒却在对错之间迷失了。
他试着找寻答案,也试着安慰自己,为自己解开心结。他悠悠而叹,似有很深的感悟:「也许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一些弊端和错误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只要最后能够达到目的就够了——如果不这样想的话,朕就不能释怀。」
「皇上有什么心烦的事么?」季安妮小心地问。
「逝者已逝,朕本已不想再提……」略作犹豫之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但是宝贵妃的过世,朕确实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当初一心只想保护昭姬母子,根本没有余力再考虑其它了。
「那天你哭着向朕怒吼,说宝贵妃不是保护兔子的草……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朕无论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你流泪的脸……对对错错,朕自己也糊涂了。如果可能的话,朕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这可能么?……只对不错,只善不恶……这真的可能么?为了保护你,朕不得不牺牲掉一些人……」
「够了。」季安妮生硬地打断他尚未说完的话。她可以感觉到皇上的内疚和自责,但却感觉不到他的反悔。他只是,不停地寻找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而已。
「如果宫中再出现第二个宝贵妃,你会恨死朕吧?」龙莫寒侧头望着季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