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史嫣然陪在皇后身侧做刺绣,待绣完一幅歪歪扭扭的山水图后,重新开始垂首理绣线。
皇后执着一本杂书看了一会儿,才不耐烦地瞅她一眼道:“理那些丝线有什么意思?剪不断,理还乱。”
史嫣然柔柔笑了笑,道:“如今时日长了,理这个好打发辰光。”
“年纪轻轻,还说什么打发辰光,倒不如多点时间陪陪皇上。”
“宫中寂寞,陪着娘娘觉得心里安静。”
皇后闻言,放下书,探究道:“你最近越发喜欢来景仁宫了,倒少去碎玉轩和永和宫陪着莞贵人和容贵妃作伴?”
“容贵妃常常因为身体不好闭门谢客;莞姐姐最近又爱去咸福宫陪着惠贵人,她们都没空见我。”史嫣然佯做落寞地解释了两句,又小心翼翼道:“难道皇后娘娘不喜欢臣妾伺候在旁吗?”
“你乖巧安静,本宫自然喜欢。只是哪有人不爱热闹的,你怎会喜欢来这个成日安静的景仁宫?”
“因为成日安静,所以教会人忍得住寂寞。皇后娘娘气度高华如山巅云,臣妾心生倾慕,且臣妾也有咳疾,不适宜去人多的地方。”
她言语之间虽是极尽钦慕,但皇后又怎会不知她是在对自己溜须拍马,心中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带了三分肉眼可见的苍凉道:“所谓气度高华,沉静自持,都只不过是被这安静和寂寞浸泡得久了,人也变得如此罢了。”
史嫣然见皇后面容失落,自知一通马屁怕是拍到了马腿上,一面在心里无语,这皇后也忒地多愁善感,一面还要佯做诚惶诚恐的上前请罪,“臣妾失言,并非此意。”
皇后借机敲打她一番,又大度道:“起来吧,本宫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我之间,不用多言。”
“谢皇后娘娘。对了,臣妾做了一个香囊,想要献给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臣妾双手笨拙才好。”史嫣然说着,忙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献上。
绘春接过,递给皇后,皇后面带微笑,本欲夸奖一番,“这个香囊好……”只是“别致”二字尚未出口,却被映入眼帘的香囊表面,那歪歪扭扭的凤穿牡丹图案给带的面色僵了一瞬,半晌才道:“这个,是你亲手绣的吧。本宫之前见你为皇上绣的寝衣也是这般针脚。这个香囊上的针法,比起那时已是好上了许多。”
史嫣然面色微红,呐呐道:“臣妾,臣妾手笨,自小家境贫寒,从未学过女红,上次皇上过万寿节,不嫌弃臣妾愚笨,收下了臣妾绣的寝衣,臣妾真不知有多么感激皇上。”
闻言,皇后一时之间窒了窒,倒有些同情曾经说史嫣然刺绣很有些小家子气的淳常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