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他虽然最讨厌跟这些爱咬文嚼字的读书人打交道,但对安晋之却是十分的信服。知道他小小年纪,却心细如发,但凡开口,那么所言所语,必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会下出的结论。是以邋遢汉子揶揄的话音刚落,就立刻猿臂一展,将安晋之捞到肩头,然后脚底抹油地往安府方向狂奔,一边脚下不停地往前狂奔着,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学着肩上少年的样子,四不像地“拽文”几句,“对面硬茬子多之,在下们,还是风紧先扯呼,回老巢吧。”
被颠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安晋之,本就爱板着的脸,不由便板的更僵硬了,忍了许久,终于还是禁不住给出了四字讥讽,“悍匪柴豕。”
"嘿,你个小酸秀才,柴爷是悍匪不错,姓柴也不错,可豕这个字,柴爷可听你们学堂那些老头子们讲过,是猪吧!臭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敢骂柴爷是猪!"柴威吊儿郎当地为自己打抱不平着。
一路上,两人如何一番毫无意义的唇枪舌剑暂且不提,待回得安府,李管家见到了二人的狼狈样,不免上前关心一句,“晋之少爷,怎么风尘仆仆地就跟柴护院回来了?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柴威扒拉两下凌乱的发型,才道:“李管家,村外来了一伙人,看着像是朝廷来人,还赶着一伙病恹恹的乞丐。小酸秀才观望了会儿,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李管家眉头一蹙,但却并未生出多少慌乱之意,只道:“既然事态不明,还是先往山里的庄子处避上一避吧,那里易守难攻,刚好前几日我还叫护院们又补了批粮货。”未出口的话语却是,虽是为避时疫,也尽够过这一冬了。
“那村子里的人?”
“后面悄悄派人将族学里的老先生以及学子们以讲学的由头迁进半山腰的寨子里,余者捐出一批药材进村子药堂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管家,此劫凶险,恐怕来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宫中长姐。”安晋之蹙眉道。
李管家对于他的敏锐微微颔首表示赞许,然后安抚道,“无妨,只要我们安府平安无事,容妃娘娘便没有可以被拿捏的软肋,还是先行避祸吧。”
……
永和宫,晨起,安陵容接过宝娟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弘佑呢?”
“娘娘,六阿哥,小贵子在偏殿带着呢。除了乳母,小贵子现在谁都不让碰呢?”宝娟想起了小贵子那护犊子的样子,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