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正犹疑间,忽闻小贵子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物体断裂声。她微微侧首时,却见小贵子朝她露出一抹尴尬笑容,道:“主子,奴才近日许是碰到过什么脏东西,拂尘方才莫名奇妙的就断了。”
小贵子在外人面前时,惯爱一脸正经的说笑,安陵容听着他胡诌,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柔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断了,就回去再制一根新的吧。前两日我听小栋子说,内务府新上了一批金丝楠木欲制桌椅,到时不妨叫人去讨些边角料,回来制你的新拂尘。”
“就依主子的。”小贵子笑眯眯道。
他从前也会唤安陵容主子,不过是在私下有正事回禀她时方会如此。今日众目睽睽,他却不动声色的将称呼换了,安陵容虽微觉疑惑,但见他并无旁的后续要事禀明,便以为是他自己无意间叫混了,遂不再继续留意此事。
然待她目光再次要被戏台子上的窈窕“嫦娥”吸引注意时,小贵子却又开口了:“主子,您之前不是说想见一见汗血宝马吗?奴才这几日打听到咱们住的园子里好似就有两匹。”
“此话当真?”安陵容惊喜道。
前几日,她读《汉书?西域传》,读到西域有大宛国,别邑七十余城,多善马。马汗血,价千金。武帝爱之,然遣使者持千金请宛善马,都不肯与。可知其时汗血宝马的珍贵与不易得。
连堂堂汉武帝都求购无门的宝马、天马,安陵容自然更生好奇。接连几日感慨惦念下,倒被小贵子默默记在了心里。
“奴才既然说出口,自然是已确认无疑。”小贵子笑道,说话间身子悄悄往自家娘娘的方向倾了倾。本是极细微的动作,然在对面戏台上的人眼里,却俨然一副主仆和睦的其乐融融景象。
嫦娥仙子的水袖忽的就失掉了些水准。小贵子余光扫见,不由克制地勾了勾唇角。
“那你可有打听到宝马的具体所在?”安陵容一时被勾起了兴趣,忙追问道。
“听说有一匹雪色的养在了百骏园。离侍卫皇子们训练骑射摔跤的引见楼倒颇为相近。”
“百骏园?”安陵容莫名觉得这三个字耳熟,然不待她细想,对面戏台忽的传来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澈透亮的戏腔。
下意识抬头望去时,对面的嫦娥仙子已然勾着一双痴情眸子,扬着水袖缓缓退了场。
如何能是落雪呢?
安陵容望着缓缓隐于幕后的嫦娥仙子,微微摇了摇头,她可不记得落雪从前有习得过如此清亮的昆腔。
安陵容又观了“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然传说中大名鼎鼎、生生艳压了惊鸿舞半头的名舞,在昆剧中却只得了角儿们换身彩裳草草几个动作应付了事,安陵容大失所望下,遂熄了继续往后听剩余几本戏的兴致。
小贵子察觉她生了倦,第二日不动声色便替她向耿常在致了歉。耿常在是生育过的过来人,知晓孕妇心境变换,往往不能自随心意,便也不以为意。
值得一提的是,耿常在似乎是位极其憧憬爱情之人,独自一人,依旧如痴如醉的看完了那出《长生殿》。
戏班子来了,戏班子又走了,平静的好似没有在园子里掀起一丝波澜。
这日午后,安陵容难得不想出门,站在廊檐下逗弄小绿嘴。
宝娟在一旁轻轻打着扇,见她笑意盈盈,不由疑惑开口道:“娘娘,我看您逗鹦鹉都比前几日在同乐园听戏开心,莫非从前说自己